照片有些发黄,被移到网络屏幕上后,就更显得有些模糊。
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模糊,一头披肩的长发,颜色不明的长裙飘逸,在她的身前有一个小孩,个子才到女子腰上。
下一张照片,是女人的证件照。最普通的黑白照片,清晰的五官,气质温婉。
关曼躲在房间里看,眼泪啪啪忍不住地往下掉。
母亲的样子,即便经历了久远的时光,依旧在关曼的脑中清晰如昨。
在最后两年,因为癌细胞的折磨,她的头发掉光了,瘦骨如材,两颊也深深地凹陷进去。留在关曼记忆中的母亲,就是这样的模样:痛苦而瘦弱。
关曼已经想不太想得起来,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。因为在临死之前,她一声不吭地将所有的照片都付之一炬。等关曼收拾房间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一张照片都找不到了。留下的只有关曼自己的,母亲自己的,以及和她的合照,全部都化为灰烬。
仅有的两张照片下面,却是一大段的文字。将关曼母亲的生平都挖了个彻底。中国的吉普赛女郎,单身母亲,歌厅歌手,作家,多重身份的关怜蓉。
作者似乎试图关怜蓉写成一个奇女子。
因为在九十年代,一个女子背井离乡地独自抚育一个孩子,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!她所受到的舆论压力和经济压力,都是可想而知的。
但是字里行间,却无不在暗示,关怜蓉的经济来源十分‘无奈’,为了生活得不得出卖自己之类的词语,即便饱含同情之词,依旧让人浮想联翩。
这是让关曼最为愤怒的地方:完全是瞎编乱造!
关曼从不叫关怜蓉妈妈,只叫她阿蓉,或阿蓉姐。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年,关怜蓉才要求关曼叫她妈妈。
阿蓉吸烟,但不喝酒,身上总有淡淡的烟草味道。她也从来没有早出晚归过,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她。即便是去歌厅唱歌,也会让关曼在后台等着她,唱完就走。从来不和哪个男人走得特别近。
阿蓉也写文章,还会带着她一起去邮局取稿费,如果是夏天,就会给她买一根冰棍,如果是冬天,就喝一碗热乎乎的胡椒肉丸汤。
阿蓉也似乎从来没有做母亲的自觉,对待关曼的教育是自由而豪放的。关曼记得,自己小时候总是留在短短的头发,玩得一身泥回来。要是和别的小孩打架了,阿蓉就会张大眼睛,叫:“你打赢了吗?”
阿蓉总是带着她从一个城镇搬到另一个城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