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计手里抢来一匹脚程上好的马骑上,结果真就这样出了家门。
就这样没有方向,没有目标地狂奔了一路,从早晨到天黑,一直到马儿再也跑不动他才停下。
一夜游荡,整整反思了一夜,这个年少轻狂的小郎君终于觉得自己与父亲说话的态度也不对。
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,脾气坏些也是常有的。或许,当时他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些,或许他的语气再好些,大概也不会把父亲气得那么厉害……
内心的羞愧之情使他迫于回去向父亲道歉。
于是他在离家出走一日以后踏上了回程。
此之前他从没想过,他离开家的短短十几个时辰,会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。
当唐略呆滞地站在自家门前,一种恍若隔世的苍凉感就这么袭击了他的心头,打的他措手不及。
眼前的唐宅已经不复昨日富丽堂皇、雕梁画栋,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焦炭。
火烧后,“唐宅”匾额斜斜悬挂在正门中央,好似随时都有要砸下来的危险一般。
唐略艰难地抬起脚往里走,每走一步,他的心就往下沉一点。
满院的焦黑炭灰,风一吹立即轻盈盈飞上半空,再落下犹黑雪落下,沉积到沿路姿态诡异、死状可怖的被活活烧死的下人身上。
空气里弥漫着焦灼难闻的臭味,那是从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,一阵阵侵袭着唐略的脑袋,真是恶心至极了。
他强忍着想吐的欲望,来到主寝屋。
看样子父亲的主寝屋已经被烧塌了,只剩下一堆横七竖八的木梁泛着炭火的微红,烟气丝丝缕缕往天空飘远。
炭火微红的外层剥落一层白色的灰烬,雪一样簌簌往下掉,落在横梁下一个披头散发、一身黑灰的婆子头顶。
唐略远远看着她瘫坐在地上,垂着脑袋一下一下抽动肩膀的样子,像是在哭。
唐略慢慢走近。
可越是走近,他的心就越像是掉进了玄冰窟窿,锋利的冰牙狠狠戳中了他的心窝。
婆子是从小卖进唐家的倌人,在唐家已经过了四十多年,是唐老爷亲自指点的后院管家。
可是她怎么在父亲的寝房外呢?
唐略的脚步停在婆子不远处,双眼无神地看着婆子那双充满血污与焦黑的手,血肉模糊的样子。
唐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。
一个箭步冲上去,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