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谁谁谁”、“我九九年进市场”……众人好似借着送别晓星,回忆他们刚来农批市场的青春壮年岁月。
一众人吃到午后两点,散场时听说钟家铺子里又聚集了很多人来看她。包晓星慌忙从饭店往铺子里赶去,一进铺子见陈旧的客厅里站着坐着好些人——矮个子抽烟的、胖大嫂说笑的、七十岁赵奶奶抹泪的、三十多小妹送别的、白大爷提着腊肉送行的……晓星一一唤过这些人,难受地再也说不出话,靠在门边掏出纸巾只管擦眼窝子。瞧着这些日夕相处五七年、十来年、二十年的邻居们过来送她,女人感慨万千。众人嘻嘻哈哈、戳戳指指地在钟家杂粮铺子里大声谈笑,满口你你我我,串着各地方言的普通话点燃了整个铺子,好似十年前那般热闹。一个小时后,晓星见场面渐冷,只说要看孩子,红着眼微微笑地送走了众人。
人走了,回头再次打量这间铺子——伴了她二十三年的杂粮铺子,那味儿、那光线、那尘土、那墙缝、那旧厨房的响声、那卫生间的缺口地砖……晓星没有勇气去楼上的房间,她匆匆拉上铺子大门,快步离开了农批市场。
何德何能,区区一个自己何以让那么多邻居过来送她?女人心头暖得感动,一路上边走边流泪。到家后,她整理好情绪,开始给老家的亲戚打电话,一一告诉他们她将回村生活——小姑、大堂哥包晓权、二堂哥包晓志、大表哥郭朝阳、表弟张启功……她告诉他们学成得病了需要换个环境修养,她如实说明深圳这边的铺子开不下去了,她表态她要回家搞承包种杂粮……女人如此清澈明白,如此坦诚无私,没有给自己留余地,更没有给自己留面子。
忙到晚上七点,包晓星出去买晚餐,回来提着热乎乎的晚饭走在最熟悉的路上,观望一群妇女们在音乐声中缓缓起舞,包晓星不觉间看呆了。路边的广场上每隔二三十米便有一堆跳舞的人——跳健身舞的、跳民族舞的、跳华尔兹的、跳踏歌舞的;有六七十岁一堆的,有四五十岁一堆的,也有大杂烩几百人的。好笑的是每堆里均有一两个男性,好比男权组织在这队伍里的间谍一般。
晓星刚开始看得欣喜,后来愈看愈悲,又不知为何而悲。离别,绝不至于在看到广场舞时泪流满面。前段儿给学成看病心太累,这几天打包身子累,她早走不动了,提着买给儿子的晚餐,在一堆堆的广场舞边上憨憨傻傻地逗留观赏,时而鼓掌。火热的、卖力的、柔美的、温婉的、节奏超快的、动作敷衍的……每一种舞姿皆令她触动。路过一群大爷在路边长椅上练习吹笛拉二胡,她忍不住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