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邦一听这话,知方才和妹子的聊父亲听到了,心里打了个寒颤,面上望着茶水纹丝不动,沉默。
“东西一收拾,寄回来,在咱陕西重新发展!你叔有关系有门路,你想怎么搞,他总会帮你的!”老马完吐了口烟。
兴邦扭了扭身子,望着父亲:“我一时半会儿,不回陕西。”
“不回陕西你待在哪儿?”老马觉自己急了也躁了,立马转换语气:“按英英的,待在深圳也校”
从头到尾,老马一直没有看儿子,兴邦却一直盯着父亲的双眼。
“我了,我不回陕西,也不来深圳。”向来话不多的马兴邦坚持自己的立场。
老马从鼻孔里喷出两股又浓又长的乌烟,点头问他:“那么大一个省,没你待的地儿?这么大一个特区,也没你立足的地儿?你清醒清醒吧,多大的人啦,你要跑到哪年哪月?”
终究,老马先爆发了。
“我客户大多是南方人,厂子开在北方物流贵不,还要丢一批客户。深圳这房租你不是不知道,我本就是厂子,开在深圳赚的那点钱,捐给房地产了。”兴邦道出实情。
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你到底要往哪里跑?”老马忍着愤怒,用水烟袋底座狠狠地敲桌子。
桂英听声出来了,站在厨房门口问:“咋了?漾漾又作怪了?”
见父子两没有回答,脸色也不好看,她愣了一下,道:“饭马上好。”而后重回厨房里炒菜。
于是,父子两继续沉默。
往常回老家时,马兴邦大多是去二婶三婶家和那些弟弟们打牌、抽烟、吹牛皮,很少跟父亲独处。如今到了妹子家,原想着仔仔屋是个“避难所”,谁想连这也被桂英“征用”了。躲无可躲,只能面对。
可他要面对的,正是他要躲避的。
命运真是奇怪,赐给你爱情时断了你后路,赏你荣耀时带给你陷阱,给你财富时又伸手塞给你罪恶。令你压抑痛苦的,正是你求之不得的;让你咬牙切齿的,也是你始终珍视的。
直爽人老马面对总是无法沟通的儿子,一直恼火,恼火了几十年。结果呢,还是恼火,一如当初的恼火。他觉得自己不笨,可是在这个问题上,他是失败的,彻彻底底失败的。他没办法跟儿子对话,没办法。心中的愤怒像妖怪魔鬼一样,一见着兴邦自个复苏盘活。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,他解决过各种深仇大恨抑或是荒诞不经的问题,面对自家的、自己最关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