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深夜阑,打更人从府外遥遥路过了两回,梆子声声落入岑听南耳中,叫人有些怅惘。
她在父亲书房耽误许久,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未寻到,更莫说两年后那封将父兄定罪的书信。
是她过于急切,过于无助了。
岑汀兰在黑夜中待得太久,惧怕太久,如今出现的每一缕微弱亮光,都不能错过,不敢错过。
到底是谁,如此狠辣?
又是谁能有此般权势,直接避开将军府满门士卒,潜入府中放下书信。
她想了很久,连流放的那半年也一直在想。笼困住了她的躯体,这问题却死死锁住了她的心。
骂镇北大将军的百姓有许多,他们将家破人亡怪罪在父兄身上,恨不得撕了她,可寻常百姓也只能恨恨罢了。
他们至多在她流放途中,隔着笼,隔着黑布,对她吐一口唾沫。
前尘往事,想起来都叫人不甘心。
岑听南看着满屋名贵陈设,低低叹了回气——她不愧是爹爹的女儿,武将的书屋尽是摆设,她这空空的大脑也比摆设强不去哪里。
前世的她对京中权势、格局,后宅派别一类的事情一概不知。镇日只知扮了男装上街闲逛,除了不祸害良家姑娘,简直比一般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。
琉璃在屋外叩响了门,小声道:“姑娘,已经二更天了,你还没寻到你要的东西吗?不若我们明日再来?”
“罢了,先回去歇着吧。”倚着书房那张梨花木的桌子,岑听南放下手中书卷。
父兄的冤屈要查,如今能力却实在有限,她需要更多的视野,助她看清这上京局势,也看清谁才是背后搅弄风云之人。
书房被她翻得一团乱遭,岑听南离去的脚步缓了缓。
还是替父亲收拾一番吧。
从前的她就是太只顾着自己了,如今重活一世,倒注意到许多从前未在意过的事。
臂如摆着经史子集的书格都留了印,可见父亲从未翻阅过;兵书阵法的书格却是常常查看的,还有摆放话本子的书格整洁如新,一瞧便知是母亲常来。
梨花木的书桌上大喇喇摆着十几封拆开的书信。
岑听南好奇拿起,只见信封上的笔触锋利又张狂,上书“镇北大将军亲启,天启四年二月十六日,顾子言书。”
顾子言岑听南脑中一个激灵。
——今岁的二月十六日,不就是那位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