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什么样的路,你若无法看清,那么一定会认为这条路离终点还有很远。
三条路夏红叶都走过,他看得很清楚,一条是回山顶的路、一条是回寺院的路、还有一条是下山的路。三条路他都可以走,回山顶已没有必要,是回寺院还是下山?夏红叶看了看日头,现在还不算晚,经过刚才一战,汗已流的太多,体力消耗也太多,而寺院中有水和食物。
院子里有两棵香椿树,树后是一间云居。
云居中有桌、有椅,墙壁上有人题的诗,诗旁还挂着几副字画。诗是好诗,字和画也不难看,却非名家手笔,这些显然都是免费的。
夏红叶的茶水同样也是寺院免费提供的。茶叶沉在碗底,茶水的热气中带着香椿树的味道,有一点苦、有一点芬芳。茶若不苦,那茶就不是茶了,人所以爱茶,就是因为它苦。没有苦哪来的甜?没有甜蜜,又哪来的痛苦?
这些夏红叶并不太懂,所以茶对他来说只是水。他喝得很快,茶叶忽被水流冲散,碗底露出几个蝼蚁的般小字。盛茶的碗已有年数,甚至有的地方已出现了裂痕,若非有心人,谁会去在意被茶叶覆盖的破碗底是不是有字?夏红叶也不会想到这些,可他的的确确是看见了。人在江湖,行事当然要谨慎,练武之人的感官也远比平常人要敏锐得多,他若发现不了上面的字,那他就不是夏红叶。
字虽微小,但不难辨认,夏红叶甚至还能看出这几个字才刚刻上去没过多久。
古有纪昌学箭,视石子如车轮。夏红叶的眼力也许不及纪昌,但要看清楚上面的字还是绰绰有余。字只有四个“速来见我。”
“我”指的当然是白清凤,这几个字也只有夏红叶自己才看得懂。但他还是不放心,手掌上略一用劲,碗底立刻又多出一道裂痕,将字迹完全毁掉。
夏红叶看了看墙壁四周的字画,天底下绝没有免费的茶水。他没有写诗作画的才情,但他必须留下点什么,他唯一能留下也只能是身上的几两碎银子。
夏红叶放下银两走出了房间,他来时并没看见门口的轿子,知白清凤她们早已上完香回去。他要找人,也只能上她家里去。
日渐沉西,斜阳残照将山丘的阴影拉的老长,仿佛延伸到了天边,家会不会就在这片大地的尽头?
“家”——这个字眼好陌生,好遥远。
落日垂垂,将半天的云霞烧得如火焰般灿烂。
燃烧的苍穹下,两三只归鸿仿佛正经受火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