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忍而为此哉!
费誓曰:“杜乃擭,敜乃阱,无敢伤牿,无敢有寇攘、逾垣墙、窃马牛、诱臣妾,臣妾逋逃祗复之,我商赉汝。”
则兵且防民之侵。兵防民之侵,则兵不侵民可知矣。兵不侵民,而民可侵兵,则民日游于营垒之间,犹农之越陌度阡以相闻也。当其为兵,无改于其为农,抑可知矣。
自后世言之,兵固不可为农,农固不可为兵也。兵而使为农,则爱惜情深,而兵之气馁,故屯田而兵如无兵。农而使为兵,则坐食习成,而农之气狂,故汰兵而必起为盗。无他,兵有不保之生,则无顾恤也。
于是而善御兵者,必悬不赦之刑,以扰民为大禁。
古之用兵者,以义动,不以利兴。其充卒伍于行间者,以役行,非以勇选。进而无死亡之害,则不怙死以凌人;退仍井里之氓,则虽于役而不忘其故。君不以利为功,将不以胜夺利,则兵亦不以一籍戎行而视民为其刀俎鱼肉。兵之情不嚣,则农之气亦静。
迨及春秋,馆谷三日,遂诧以为大获。刍槁粮糒,全家计于行陈之中,必无野掠以残民,亦不因粮于敌国。养其志于采薇、采芑之中,闲其情于藩舍盖藏之计。故人胥可兵也,而愿悫以驯良者,兵固可农也。
侯国之有侵伐,率有事于比邻,而无防边久戍之劳。受命而讨不庭,但令服罪而还师,又无追奔捣穴之事。
文告先及,四野之人民入保,互相知而互相恤,井不堙而木不伐。今日之往而不彼侵,他日之来而不我伤。
故费誓之动色相戒,但自谨司其牛马臣妾,无殊乎主伯之告亚旅,以警穿窬于仓庾牢溷,而不以剽掠人民申骄横之禁。如是以为兵,专静淳庞之气,不愆于素,无剽掠之利摇荡其心而之于贪戾,则车还甲散,仍安其男耕女织之常,兵固可农也。
后世之兵,与狡夷猾盗相逐于qian里之外,辎重不相及,樵苏不能给,禁令虽严而弗能止戢,克胜追奔,则马仗、衣屦、布帛、金钱,狼戾惟其取。非分之获既荡其情,坐食之安又习于逸,使反陇亩以竭终岁之劳,而茹荼樗之苫能保其恒心服先畴者,百不得一也。如其可以费誓之军令治军也,则农可兵也。既不能然,而欲重农固本以防民之暴惰也,其敢轻用农民于戎马之场哉?
夫酌古今以定立国之规,非陈言之可试,久矣。三代之兵,可无兵也。一战之胜,不足以兴王;一战之败,祸不及于天下;故得以雍容详谨之跬步为陈法,而怯懦之耕夫有以自全于争哄之地。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