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迷烟阵,又知擒贼擒王,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便大有改观了。
沈柃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,说她这次被一个新人抢了头功,竟不恼怒,简直是奇闻。殊不知,她平生只服强者,只要靠真本事让她心服口服,她只会去学对方比对方,为了有朝一日比其更强,又为何要恼怒。
“多赖大人当日点拨,属下嫉妒的毛病,早已改了。”
说起此事,沈柃难得有些赧然,“那日大人当头问属下,既有高志,为何不与须眉争胜,反而单对女子同袍较劲欺压?一言警醒了属下。至今想起,犹有裨益。”
陆无咎点了下头,未再多言。不一时到了开阳伯府,他下车,送傩也恰停步。
听她呼吸匀静不乱,他赞一声:“内力轻功皆不弱。”
送傩并不以为是夸奖,本是事实而已,稀松平常地点了下头。
余光却见陆大人神情顿了一下,她仔细一忖,后知后觉,大人应是在赞赏她。
那么她该回一句“大人谬赞”之类的话,而不是端派头似的点头承认。
从前做事,公主以下她可目中无人,所以随性惯了,对而今这个拥有直隶上司的新身份,有时候,转不过适应的弯儿来。
等到送傩想开口补一句的时候,陆无咎勾着一根食指挠了挠脸,转身道,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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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阳伯的小妾名为胧儿,尸体就在后院她自己的房间里。衙司来人之前,长史吩咐几个仆婢看着院子,死尸不离寸地。
当看到陆掌司踏进府门,开阳伯的眼睛都亮了亮。
这位伯爷袭的是荫爵,无职无权,实没想到能请动这位在三司都吃得开的陆掌司来亲自查案。
他日常的爱好便是养几房姬妾消遣一番,对胧儿的喜爱当然有,但说有多深的感情,并不见得。若非府内哄传出猫妖惑人的话,开阳伯担心害及自身,也不愿拿家丑惊动公门。
陆无咎没那么多话,遣开杂人后走进死者所在的屋子,尸体着一身兰襦湘裙,仰卧于绢锦地衣上,腹上有三道血沟划翻出肠腹,露出一片刺目的淋漓血肉。
送傩接到大人的眼神,二话不说便过去。只见她将襕角掖入腰带,屈身在尸体旁,面色平淡如旧。
她先翻起胧儿的双眼看了看,又躬身凑到她口鼻间细闻,神情专注,如同嗅花。
开阳伯远远地站在门槛处都要捂鼻子,实在叹为观止,不知这个小姑娘怎会不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