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府,内殿,地心中央置着一只錾金兽面纹连座鼎,婢女一回回的往里头添炭。
暖阁中,一道得意的声音正绘声绘色若描述道:
“当时我打开那盒糕点一看,便发觉不对劲哩。我是谁呀,大长公主是我阿娘,上任大理少卿是我阿耶!所以呀,我当时立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麻痹对方,梅大你猜怎么着,他果真就被我骗得团团转啦。”
只见那盘腿坐在榻上的粉衣小姑娘,身上围着张薄毯,怀里揣一只汤婆子,神色里殊无忧恐与余悸,正摇头晃脑向两个兄长炫耀自己的临危不乱。
明明她进门时还窝在父亲怀里,像只哭红眼的小兔子。不过这会子谁也不抬杠,梅珩道小妹无事便好,一向爱逗弄她的梅豫也捧场点头,夸她真厉害,左一眼右一眼地看她,生怕她丢了似的,不停地将糖果往小姑娘手里塞。
宣明珠则紧守在榻边,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儿的神采,生怕她被这一吓,心里留下阴影。
之前她发现九叔不在寺中,前脚从护国寺出来,梅长生便抱着宝鸦来接她,她当时一见宝鸦的模样便知不对。
在回途的辇中,即便梅长生的语气沉着和缓,将宫中发生之事大略告诉她,她听后,仍是久久无法回神。
九叔竟是将她的女儿骗上了紫云高阁。
要对宝鸦不利。
还有——九叔他死了。
宣明珠心中的不解与空旷,有一刹那,与当年得知母后患上不治之症后的感觉一模一样。
那是一种一直以来委以心安的温暖庇佑之所破碎了的感觉,风雪刮进来,她不知所措。
紧跟着宣明珠马上将宝鸦搂进怀,反复确认她伤着没有,吓着没有?宝鸦是个皮实的,哭过了便算,拍拍小胸脯再三保证自己没事。
这会子,宝鸦讲到中途,见娘亲又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,连忙甜美一笑。
“阿娘放心,宝鸦真的不怕啦。”
奶乖的声音治愈人心,宣明珠见到那颗熟悉的小豁牙,始才找回几分身处现世之感,如梦魇醒,松出胸口紧揪的一口气。
听身畔的梅长生又一次命人添炭,她木木地转头轻问:“你冷吗?”
那张色姝曜玉的脸上,尽管镇静无澜,然神情中的那份茫然与脆弱,瞒得过别人,梅长生一眼就看了出来。
他点头说冷,低缓着声气儿:“殿下帮我暖暖。”
说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