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理。
郑海珠明白了,好比后世的网红打卡景点,荒芜的瓜洲渡,乃是现下的读书人去彷旧怀古、吟诵风月之处。
郑海珠的目光落在穆枣花脖颈旁的大块粗糙黑皮上。
她这几日看多了男子肩膀上这种被纤绳磨出的痕迹,想想那过程要是落在自己身上,得多难熬啊。此刻见到同性肌肤的大片茧子,代入感更强,越发唏嘘起来。
“瓜洲那边是乱石滩,水道又无人治理,你们能在那里拉纤,真厉害。”
穆枣花听郑海珠不但不端架子,还由衷地赞美她们,身心放松之下,憨厚的笑容里便多了几分游丝般的骄傲。
“郑姑娘,俺们的力气,真的不比爷们小呢,他们能端的饭碗,俺们也能端。”
“是咧,”另一个女子终于敢接着枣花的话茬道,“俺一路逃荒过来,有男人要抓俺去煮了,都叫俺打跑了。”
再一个女子道:“你是从小跟你妗子练过拳,俺还没功夫呐,半路上有个要吃肉的男人,也没俺力气大,反而被俺压在地上扇耳光。不过俺没吃他,俺是人,不做畜生才做的事。”
郑海珠只觉得喉头一堵,忙将目光越过众人肩头,远望滔滔河水和往来船只,以期平抑一下心绪。
却见一个也是衣衫褴褛的女子,往这边快步而来,背上一颠一颠地,竟还有个娃娃。
“呃,那个也是你们的姐妹吧?”郑海珠问道。
众人回头,欢笑着招呼那女子。
穆枣花道:“郑姑娘,那是我们七纤女里最小的一个,叫董二丫。”
“七纤女……”郑海珠念着这个团体的名号。
叫“崔鱼儿”的丫头,眸子里闪现灵动的谐谑之色,向郑海珠道:“是呀郑姑娘,我们这些苦命出身的,做不成云端的七仙女,在人间做七纤女,也能活下去。”
说话间,董二丫已到得跟前,冲郑海珠鞠个躬,眼睛已往姐妹们手上的八脐儿看去。
立刻有三四个手伸到她面前:“给你留着呢,你在奶孩子,胃口大。”
吴邦德却已走过来,递给董二丫两个热乎乎的八脐儿,伙计跟着端上一大碗绿豆汤。
董二丫一叠声道谢:“菩萨老爷,菩萨奶奶。”
她见郑海珠盘着单螺髻,以为是吴邦德的媳妇。
吴邦德和气地与她笑笑:“这是郑姑娘,我是她的朋友。”
说罢又走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