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希孟,刚要说句“莫不是三房奶奶恨我揭发了舅老爷”,却见门帘打起,医馆的郎中恭敬地请进来两位华服妇人。
“小阿娘,大伯母。”
韩希孟忙上前行晚辈礼。
来人正是顾府的缪阿太,以及当家媳妇沉氏。
郑海珠也要挣扎着爬起来,缪阿太却声婉音慈地阻止:“丫头你躺着,阿太累你遭劫了。”
沉氏亦亲自上来扶住郑海珠,柔声道:“阿太今日看着你上花车后,便往佘山庙里去进香礼佛,半道听说你出了事,轿子也不坐,换了马车就一路颠过来,方才总算打听到你被救到此间医治,阿太的脸上,颜色才缓过来些。”
沉氏进来时,就已瞄见衣衫尽湿的卢象升。
那日她有意带着韩希盈,以请教绣样的名头,去顾府后院拜见缪阿太。缪阿太自要问这韩三小姐,郑海珠那头的学堂,办得如何。
韩三依着沉氏的叮咛,将郑氏学堂说得花好稻好,句句褒扬。待三小姐走后,沉氏才寻个机会,看似轻描澹写地提到,郑海珠从宜兴请了一位弱冠之年的卢公子来,安顿于藏书楼,说是仰慕才名,又感念其教授童子一些格物致知的见识,实则,自己与韩三小姐都看出来,二人颇有些郎情妾意的般配模样。
当时,缪阿太听了,果然依着沉氏的判断,虽未对郑丫此举予以评判,却意味深长地感慨,韩家三小姐莫看年纪小,嘴巴倒紧得很,背后不论人非。沉氏一回头,自然将这赞许,又当作甜果子,喂给了韩希盈,好继续驱遣她做事。
此刻,沉氏看到救下郑海珠的人,竟是卢象升,她心里头对今日的失望之气,好歹消散了三两分。
老太太更该相信吧,这姓郑的丫头,是个于谋生也好、于春情也罢,都是作风不端的女子了,怪不得要遭天谴。
恰又在打帘进来时,听见卢象升与郑海珠讨论起火原因,沉氏便在向缪阿太引见卢公子后,轻叹一声,作了一半踟蹰担忧、一半赤诚倾吐的神情,诉道:“这火呀,若是哪个泼皮浮浪放的,吾家倒没那么担心郑姑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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