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芷从箱内取出陶罐,对她解释:“这是中药五倍子,无味,亦可染色,验完骨后可以用药汁洗去。”
笔刷蘸满汁液,均匀抹在骨间,直至涂满,待渗透后,他又让柳如颜端来一盆子清水。
用水冲掉多余的残液,白芷将人骨置于灯前,一根根,看得仔细。
越到后来,眉宇越发凝重。
“死者生前受过重创,左肋有两处断裂,右尺骨内侧和右膝膑骨可见裂痕,指骨有多处受伤”
白芷一一指过骨缝间的墨痕,声音艰难地说:“凶手武功甚高,惯用拳法。”
随着白芷说完话,柳如颜沉了沉眼。
眼前恍若浮现出一幕情景:
凶手从左面袭来,泉叔胸口受到重拳,倒地的那刻,唇角溢出血丝。
他艰难撑起身,这时,又被人狠狠碾住右指,痛号声响彻整座祠堂。
“说出铁匣下落!”
泉叔咬着满口血牙,缓缓爬起。
视线变得模糊,眼前人影绰绰,他看不清对方又是何时出的手。
这一次,右膝被猛然击中。
他飞扑着倒地,耳边是那人的冷喝。
“说!”
泉叔喘着粗气。
在他近旁,柳家斥候被割断筋脉,淋上石漆,满堂子的血腥气,浓郁而刺鼻。
火焰被人点燃,待到烟雾缭绕时,凄厉的呼号声震耳欲聋。
火光噬天,人间炼狱!
“若不想这些人被活活烧死,就说出铁匣的下落。”
柳寒泉一双毫无焦距的瞳眸倒影着汹涌烈火,蓦地,他嘴唇动了动。
“在地窖”
火光渐渐隐去,四周漆黑一片,依旧是大理寺的仵作堂,灯边躺着白骨。
作为她世间唯一的血亲,死前饱受凌辱,死后又蒙受冤屈。
憎恶、悔恨、愤怒交织在心头,她红着眼,咬紧唇。
白芷将那堆尸骨翻来覆去地看,直到他捧起死者头颅,发出声惊叹:“这是什么?”
说着,白芷连忙拿来镊子,从眼眶处取出一物,置于灯前细细查看。
柳如颜也拢上前,睇向一条黑色线状的物什。
“居然是豸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豸,无足之虫。
但在人体内,尤其是头颅内怎会有这种东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