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几日便要中秋了,你们几个不用下场,今日索性早些下学,吃过一席散伙饭,各自还家去吧。”钱迈笑着道,又补了一句,“今日家中也没有外人,我家中的几个子女也一并上席了。”
三人连忙行礼应是。
钱迈这句话,算是把他们当做是子侄辈了,是极亲近的举动。晋朝男女大妨虽是不重,可若不是当成了通家之谊,士大夫家的女眷也不会轻易与外客同席。
语毕,他又向着顾延章道:“你师嫂一向念叨你,今日总算能得见,她早催了我好几遍了。”
他这玩笑般的话,却引得杨义府、郑时修二人忍俊不禁。
顾延章人虽小,因他拜入的是柳伯山门下,凭白比起旁人要高了一辈分有余,与钱迈更是勉强扯得上师兄弟的关系。
不过钱迈当日就读国子监,教授课文的先生有好几十个,可真正的恩师,却只有一名,那便是当今圣上。是以所谓的师兄弟,不过是戏称,他今日的“师嫂”二字,也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。
顾延章笑道:“恐怕伯娘想见的不是我,却是两位青年才俊的师侄罢?”
他这句话简直四两拨千斤,既给足了钱迈面子,也没丢自己的身份,既顺着钱迈的玩笑继续扯起了辈分,又没让在场的杨义府、郑时修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。
钱迈见了他的举止言行,心中更是扼腕不已。
若是当日快上那么一分……这样一个样样出挑的学生,应当是自己的才对,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眼热!
一时四人走走聊聊,去了迎客的正厅,里头已经坐了许多女眷,又有几个十岁出头的小儿,见他们来了,本来正细细碎碎说着话的厅中一时为之一静,人人都看了过来。
大晋文武均尚,书院之中除了文考,一样要武考,顾延章三人都是其中出类拔萃者,个个看着都是人中之龙,杨义府英俊,郑时修文傲,又以顾延章尤其出众,不但身材英武,气质上却不失文雅,行动间举止自如。
钱迈的妻子钱刘氏坐在座上,只一眼,便把顾延章盯上了。钱迈当年在京中任职的时候,她也被带契着见过不少才子,眼光不可谓不高,可眼前这一个,无论比起以前见的哪一个,不但不弱,还要出挑。
她心中甚是疑虑,一时也分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。因听丈夫说过,三个学生当中,有一个是临县大族杨家出身,那也是一个百年书香门第,养出这样名士风范子弟,虽然勉强,倒也说得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