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前世自己决绝地离开了。
今生她却一直相信他是个疼爱自己的好父亲,家中有多少多少的不得已,自己在恨不得死去的痛苦处境下,还处处替他们打算。
想起这些,她心头就一丝温情都剩不下,只余下冰冷的清醒。
她道:“起来吧,阿爹不必多礼。”
刚刚兰多忠跪的有些久,他身体本就不多好,今日大老远的赶来,又行了一些路,此刻起了身身体便有些虚,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兰妱却是只作不见,只直接道,“阿爹,我听阿娘说了族中之事,不知此事阿爹是何看法?”
兰父觉得这个女儿自从嫁人之后就越来越陌生,冷漠得令人心寒,他心道,到底不是亲生的。
他慢慢带了些虚弱道:“娘娘,为父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,但是觉得,那些毕竟是我们的亲人和族人,他们也是看着娘娘你长大的。
他们本身都是受太傅府连累,并没有什么大过错,若是娘娘能在殿下面前为他们周全,免了他们的罪罚,也是娘娘的仁心,娘娘现在,若是眼睁睁看着族人们受苦受累而不管不顾,将来怕是也会对娘娘声名有碍。”
兰妱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,然后突道:“阿爹,您知道二叔二婶一家包括兰恩林是怎么死的吗?”
兰父一愣,抬头看向兰妱,然后眼睛蓦地睁大,不敢置信的瞪向她。
兰妱面上表情无任何变化,道:“是我派人除掉他们的。
那次我回家中,原本就是特意要将陛下会下暗旨处决他们一事透露给他们,知道以他们的性情必然会偷偷离开,然后才好方便处理掉他们。
他们那日逃走,那其中,想来还有阿爹您的促成吧?
只是阿爹不知道,其实是送了他们上了阎王路。”
兰妱说着,面上浮出了一点浅淡的笑意,但那笑意却不及眼底,兰父看在眼里,甚至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。
兰妱道,“顾二夫人曾经跟我说过,当年她将我送给阿娘抚养,送的不单止是我这个人,同时还有百两纹银和不少的细软首饰,这些东西想来就是养十个我到及笄也不在话下了。
但是,当年阿爹您却还是把我卖给了嫡支,换得了给祖父请大夫的钱和那些参茸药钱,度过了家中因为二叔而造成的入不敷出的窘境,又过回了呼奴唤婢的生活,有了继续送弟弟和堂弟进私塾的银子,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不下于五百两银子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