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司原定定地看她,良久,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,温存着亲吻她的额顶。
“我知道。”
周如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,双臂环住他的腰,静静靠在他怀里。她没有提出要继续介绍装修方案,季司原和她都默契地不去打破这片刻的缱绻。
粗砺的指腹在她耳后刮蹭,季司原逗猫般沿着她的下颌一下一下撩拨,他的眸光深邃,可惜周如叶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,也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。
其实他和周如叶想的并不是一件事,周如叶敏感通透,总担心他选择转业放弃军旅生涯是因为她的缘故,但季司原从不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,既做了决定就不会变更。
他想到的其实是今天在三号作业场洗消完毕后,领导和他的谈话。
虽然从进度上看,挖掘作业已进入尾声,但这不代表危险系数会同比下降,相反地,最后这批炮弹深埋在悬崖陡坡一侧,稍有触碰就会倾斜滚落,引发爆炸。这里原本就出现过一次殉爆,炮弹有明显移位的痕迹,绝对经不起再次震动。
日本专家希望放缓挖掘进度是可以理解的,但中方考虑得更多。气象监测显示,这里很快会有持续降雨,连天暴雨,山体土质松动,也可能导致炮弹滑落。所以挖掘工作即使再危险,也绝不能拖延。
领导是和季司原商量,最后的炮弹,选定哪几人亲手挖掘。地势特殊,需要完全由手和身体支撑保持炸弹的平衡,所以挖掘人员必须有极佳的身体和心理素质。
季司原很快拟好名单,他当然也名列其中。领导在他临出门前叫住他,颇为关切地问:“司原啊,他们都写了遗书,你不写吗?”
不写遗书,这是季司原入伍那会儿留下的坏习惯,当年吴选和季司原就是一对奇葩,一个遗书信纸总不够,一个只交空白信封。
那时候季司原存了和家里赌气的心,反正死了也没话说,何必多此一举?
但如今......
季司原难得犹豫了,不过只一瞬,他回身站定,微扬下巴,眉宇自信一如当年。
他笑道:“不写了,反正用不上。”
他不会允许自己出事,他的女孩正等着他凯旋。
屋内气氛逐渐升温,季司原对掌心滑腻的触感爱不释手,不断地打着圈儿逗弄她。周如叶眯起眼,下巴搁在他的肩头,突然捞过他的手,低头观察:“我感觉你手上又磨出新茧了…呀!这伤口是怎么弄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