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周妹子,”黄跃谦语速很慢,几近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,“你…怎么给吴叔叔打电话了?”
他独自蹲靠在楼道内,空洞黑暗的楼梯间,似有诡谲的回声。
周如叶不知从何解释,她尚未开口,眼前先起了水雾。“跃谦,吴选他……是不是出事了?”
……
沉默。
万物灰白,死一般的寂静,周如叶咬着下唇,浑身不受控地打了个寒噤。
“嗯。”
就一个字。
黄跃谦没有心力去询问周如叶从何得知的消息,他脑子很乱,一墙之隔的那头就是重症监护室,吴选躺在里面,挣扎在生死边缘,随时可能被宣判死期。
他根本不敢去回想医生说的话,压根不敢相信这一刻是真实的,他觉得吴选下一秒就该跳起来,嬉皮笑脸地嘲弄双眼通红的黄跃谦,告诉他一切只是个玩笑,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。
吴选战友将他随身的包裹交给了他父母,里面有厚厚一沓遗书。吴选妈妈哭得昏天黑地,但坚决不看遗书,她不相信儿子会死,于是这些遗书就像某种不吉利的兆头,被移交给了黄跃谦保管。
呵,臭小子连遗书都比别人写的更厚,零零碎碎一堆废话,黄跃谦越看就越难受,他都能想象到吴选会用什么语气说这些话。
黄跃谦只看了吴选写给他的,另外最厚的一封信是写给季司原,他揣进包里,只希望季哥不会有机会看到这些。
信的最后有一长串感叹号,也不知道每封信是不是都这么个格式,吴选说:
表哥,我永远爱你!!!!!下辈子还做你表弟!!!!!
黄跃谦心里骂他:谁他妈下辈子还要做你表哥?又傻又闹心,下辈子我要当表弟。
末尾还有个小括弧:(不过表哥你别和我抢季哥了!我比你早一步预定了!!)
……
黄跃谦控制不住表情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真是想暴揍吴选一顿,谁允许他这么写遗书的?
他靠着墙,小心翼翼把信叠好,生怕眼泪滴到纸上。
上一次这样撕心裂肺还是他父母山难去世时,那会儿黄跃谦刚记事,吴选还是个屁事不懂的小奶娃。
老天爷啊,你可不能这么不公平,夺走我的父母双亲,还想夺走我的弟弟?
黄跃谦苦笑,他也想和三姑一样不管不顾地哭一场,但他得振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