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小子叫我都没叫过哥…”
黄跃谦艰难接受了吴选和季司原是战友这层关系,他心底一处无端滞塞,听着吴选随口一说都是生死游走激得他骨子里热血沸淌的经历,以命换命的交情,有些缺憾是其他地方怎么都抵补不回来的。
周如叶听院子里消停了,拿着几个酒杯从后厨绕出来,正屋里只有黄跃谦一人,他进门胡乱拨拉两下古筝,随后一动未动瘫在旁边矮沙发上。
“跃谦,你还好吧?”周如叶把酒杯摆上餐桌,挨着他旁边坐下。
“哎——”黄跃谦脖子枕着靠背海绵,双眼空空望着屋顶悬梁,故意夸张地长吁短叹:“人生啊——”
那时候吴选坚持去当兵,还不是普通义务兵,三姑三姑父连着一大家子亲戚,没有谁理解。
他们上一辈人闯荡打拼,争取到个北京户口,最后也就为给吴选铺条舒坦开阔的人生路,结果这个费尽心力培养出的t大高材生,最后来一句“这不是我想要的”,拍屁股要走,甚至往后连见一面都难,这不是哪个普通家庭一时半会儿能平静接受的。
只有黄跃谦,从头到尾一力支持这个才刚成年的小表弟,虽说黄跃谦也没比吴选大几岁,但他已经签了经纪公司,有可观的收入来源,除了离异孤身一人的大姑,他再帮吴选孝敬三姑三姑父也根本不是问题。
那年北京的夏夜,t大蛙鸣蝉噪、杨柳蓊郁,黄跃谦在三姑家悄悄偷了户口簿给吴选送去,沾吴选的光,他来来回回也逛过好几次t大。
吴选抱着户口簿转身要回宿舍楼时,叫住他问了个问题。
“表哥,你为什么不劝我还这么帮我啊?”
黄跃谦双手插着兜,随意地踢开地上石子,心想:这什么蠢问题?他都懒得回答。
他抬头,不算大声,平静地说:“喂,小子,既然决定去部队就好好训练,不准给我当刺儿头,听到没?必须领个一等功回来。”
他和吴选从小张牙舞爪打闹惯了,太严肃的对话不适合他们。
吴选笑了:“一等功?表哥你要求也太高了,一等功哪有那么容易啊?”
他们确实都当玩笑话,也确实没想到,吴选不到两年,就真的争了个一等功回来。
庆功仪式举行时,黄跃谦因为拍戏没去,但他相信三姑拿到那块沉甸甸的“一等功臣之家”牌匾后,心里应该是踏实了的。至少吴选还是那个让他们骄傲的大男孩,到哪儿都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