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五年,十月壬辰,未正。
长安,万年县,十六王宅。
天气晴好,十六宅中的诸亲王,也在辈分最大的原王(代宗皇帝第十九子李逵,当今天子高叔祖)组织下、由任秘书监的莒王主持,沿溪设宴,曲水流觞,赋诗联句。
宗室诸王依照辈分亲疏,溪边席地而坐,每逢载着盛满烈酒的铜爵顺着溪水流至曲水拐角,止而不前,便由距离铜爵最近之人扬爵对诗,对不上来的,或是原王裁定韵律不搭的,便要将内中烈酒当众饮个干净。
眼见着酒爵正要流经李瀍这边,颍王却突然感觉有人轻拍了下他的肩头。
李瀍下意识地回头,却看到安王勾着浅笑瞅着他。
李瀍没好气地道:“何事?”
安王做了个手势,悄声道:“瀍弟可否借步?”
李瀍不明就里,现在光天化日,十六宅诸王尽在,这席宴正中,安王喊自己离席,心里能有什么盘算?
所幸那杯酒爵刚刚好擦过了李瀍这边的溪岸,缓缓流向下游。
便跟着安王借故起身,走到此间庭中的一处凉亭旁。
展目四处张望了一下,略有踌躇。
安王见颍王脚下犹豫,便做了个拱手的姿势,半是玩笑半是赔罪似的,低声笑道:“瀍弟放心,这次可没有什么刀斧手……府里的那些鬼兵,都被本王秘密地处理掉了。从此往后,为兄安安心心做吾的亲王,绝不生事……”说着,他喊来个小杂役,端来了两盏解酒清茶。
李瀍看也不看他一眼,垂手沉声:“安兄叫小王来此,到底何事?”
“你那个幕僚,想不到真是言出必行啊……”安王也不尴尬,端着两盏清茶,呵呵笑了笑:“为兄本以为难逃此劫……呃,此罪。但最后数日下来,宫里竟然毫无动静,想来,也并不单单是皇恩浩荡吧……”
他语气里一改向前在安王府里的跋扈,竟有了几分套近乎的意味。
“安兄到底想说什么?”
“想向瀍弟道谢赔罪!”安王说着,将一樽茶盏递近了些。
颍王没办法,便冷冷地接过茶盏,却也只是接过去而已。
见颍王终于算是有了表示,安王以为对方终于领情,便小心翼翼地轻拍了下李瀍的肩头,玩笑道:“欸不过瀍弟,为兄倒是很好奇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若是瀍弟有朝一日,头戴紫薇,可会因前几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