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芮坐在特制的座位上,座位之所以需要特制,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适合普通的座位了——她的身体依然分作两半,正常的那一半除了肤色青白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,但不正常的那一半奇特地臃肿着。看上去不下数百磅,每一寸皮肤都是青色中透着殷红,深紫色的血管就像渔网那样潜藏在皮肤之下,包裹着的肌肉很容易令人想起健壮的马或是牛,而她的下肢已经无法穿鞋,而且凸起的部分需要用上十倍于另一边的布料才能全部覆盖住,她的手臂,如果还能说是手臂的话,末端伸出如同章鱼的腕足,每个腕足间都生着满是獠牙的吸盘,见到瑞卡,她疲惫地举了举腕足,示意他在另一侧的座椅上坐下。
“我已经听瑞意特说了,”安芮说,一边厌倦地打着哈欠:“你想要安东尼奥的塔?”
“一座已经废弃的塔。”瑞卡注意着这个半人半龙半精灵的怪物,一发觉她在不祥地颤动就立刻对自己的话做了修改:“但那是座宏伟的建筑物,就这样任凭它空置下去未免太可惜了。”他说:“我愿意一年支付一百个金币,作为租赁它的费用,如果那位安东尼奥法师回到白塔,我也愿意在一定时间后搬离。”
“回来?”安芮含含糊糊地说道:“不,我想他不会回来了,”她抬了抬手指,“不会了,他们抛弃了我,他们,安东尼奥,亚戴尔,德蒙”她双眼无神地看向天顶:“他们都走了,毫不留恋。只留下我”
我觉得你没什么不好的,瑞卡在心里说,而且德蒙好像就是你杀的,亚戴尔被流放和你也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,至于那个可怜的安东尼奥法师,他如果不是足够警惕,可能就要永远地留下陪你了。
“那么您允许吗?”
安芮像是没听见瑞卡在说些什么,她的眼睛向瑞卡这里偏移过来,其中一只已经凸出了眼窝,瑞卡都能看见眼球后端的几根血管,它就像是熟透,快要烂掉的葡萄那样摇摇欲坠,足以让每个看到它的人做上一整个月的噩梦,但瑞卡例外,作为一个红袍,他自己的房间与导师的塔里从不缺少这种东西,他甚至是带着几分欣赏去观察那张奇特的面孔和那具扭曲的身躯的,不正常的地方可能一直在膨胀,膨胀到将正常的部分顶向外侧,安芮的面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顶着半个面具的怪物,而身体就像是两个布偶被强行缝在了一起,完好的那部分斜向一侧,被高高举起,就连那只小巧的脚都无法落到地上,它只有挂在那儿,随着安芮的动作轻微地晃来晃去。
“安芮?亲爱的?”瑞意特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