汗迹的白枕头。白炽灯、毛巾、几件衣裤挂在钉子上,黏黏的灯罩上竟有飞虫的尸体,灯下角落里摆放着鞋、瓷盆、水杯、牛仔包、温水瓶,显然有整理过的痕迹。
张云岫将包放在床头里角,取下毛巾抹床边,眼神怯怯的,似乎要承受责备似的,“就这样了,坐不?”尹婷婷进门坐在床边,用力颤了颤,然后倒在床上,样子很兴奋,“嗯,挺结实……噢,闻到老公的味道啰!”看着爱人熟悉的模样,张云岫紧绷的心一松,然后坐在床边,尹婷婷将头一抬,躺着他的大腿上,张云岫顿了顿还是抱住了她;裙子的丝滑,身子的温润,传导到他的神经中枢,他马上转移话题,“替老板守库房,换了个住处。出门打工,有这个单间算好的,我还住过桥洞、下水道。”“我想听听这些年你的事。”尹婷婷用头蹭着他臂弯,眸光温柔,就像猫舔着小猫第一次出走的伤痕。张云岫心中一热,感觉她并没有抛弃他,于是将这些年发生的事讲给她听。故事里有新奇,更多的是心酸与愧疚。
“这些年,你受苦了,看你又黑又瘦的样子,都怪这个病!”尹婷婷拭去张云岫眼角的泪水,不想去责备眼前这个有良心、有责任感的男人,也不愿述说她独撑一面的艰难,有的只有怜惜和重逢的喜悦,“女儿,五岁啦!”尹婷婷坐起,从皮包里取出几张照片递给他。
“这是我们女儿!”张云岫端详着,“噢,女儿,像你!”
“乱说,像你。你看这颧骨、下巴,棱角分明,明明是祖传的张家脸嘛。”
“嘿嘿,你还莫说有几分像我!”
“就是你的种,活脱脱的小云岫!”
“嘿嘿……”张云岫拿着照片很亢奋,一阵痴笑震动库房。尹婷婷觉察他笑声有异,以前的云岫也算玲珑之人,言行举止不会不顾别人和周围的环境。她记得书中讲过,他这种人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一样,一会儿觉得前程光明似草原任他驰骋,一会儿觉得前路渺茫将会跌入深渊。
“人家初来乍到呢,小声些!”尹婷婷提醒道。
“喔,声音大了。”张云岫醒豁过来,盯着尹婷婷看不作声。
“看什么,身上有字?”一对眼,尹婷婷当然明白老公要干什么。这一反问无异于火上浇油,催促张云岫唱征服。尹婷婷啊,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?外表顽强,内心伤痕无数;做不到无情,就注定承受痛苦;既然剖痛前行,何不且过短暂幸福?想到这里,尹婷婷笑着,头贴近他胸膛,聆听着爱人咚咚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