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陈晖听此便不再动作,隐约想起十数年前,一个刚到他胸口的小娃娃也是脆生生的道:“不必多礼,咱们又不是那酸腐的读书世家。”
一想起往昔的事情,陈晖的鼻头便止不住一酸。
他的主将已经故去,他也不再是曾经威风赫赫的副将了。
如今他隐姓埋名,东躲西藏,一是求一个苟活,二是为主将的冤死讨回公道。
思及此,他又是一叹。
燕照知道他在叹什么,却不好点明,她去桌前为陈晖沏了盏茶,递了过去:“程大哥的伤不日便能痊愈,倒也不必作叹。”
陈晖有些受宠若惊,虽燕照的年纪叫他叔也当得,但军营里尊卑有别,人家堂堂校尉愿意称他一微末老兵一声大哥,已经是客气非常了。
他有些摸不准今日燕照来寻他的意思,一时踌躇没有开口。
场面一度陷入沉默。
燕照最终出声:“程大哥从前便在平州营里吗?您的身子仍然壮硕,不该只是一个小小的伙头兵才是。”
陈晖摸摸脑袋,敢情你来就是问这?
他仍是恭敬的道:“我一个大老粗,没有计谋,只有蛮力,自然不能同校尉这样的年轻人一样建功立业,从前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力气有些盛气,不得上头的领兵看好,这一来二去,就给我弄到伙头兵里来了。”
他只字未提从前的事情,燕照明白他是要将从前的事情烂在肚里,便也不再多问。
燕照又静静的坐了一会,自顾自给自己沏了一杯茶。
陈晖见燕照没有响动,坐那也没有做声,只是觉着这位校尉实在奇怪的紧,来人这就不咸不淡的问一句从前,而后愣在那倒也不说话,
燕照敛了敛目,又抬头看了陈晖一眼,眸中似乎包含着太多太多。
她终是起身:“程大哥好好休息吧,燕某不叨扰了。”
她转身离去时,眼泪差点没收住流下来。
这是她第二次见同从前事有关的人了。
第一个是薛仰止,第二个便是陈晖。
只是这次心中却刺痛的紧。
往昔乍然得知父兄战死的消息的刹那间,她并未有十分悲伤。
直至父兄的棺椁摆在她眼前,母亲一头撞死在棺椁上,她的心才隐隐作痛起来。
一再过了经年,这伤疤便深入骨血,触之便更疼痛难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