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装的晋人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戚城外围的第三道壕沟处止步。晋军越聚越多,从城头向下看去,好像暴雨前夕爬出洞外聚集的蚂蚁。密密麻麻的血红色,令人毛骨悚然。
一个时辰过后,由西面赶来的晋军仍旧是看不到边际。红色的巨浪向南北两侧分流而去。戚城犹如一块巨大的礁石将冲击而来的海浪分隔开来。晋人终于开始围城了。
示警的钟声整整响了一个时辰。当人们看到晋人的滔天气势后,无法抑制的紧张与压迫感流露在每个人的脸上。人们不由得担心起未来。十万人对战一万余人,从形势上看,只要晋人不惧伤亡,破城只是早晚的事情。
然而,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,姬元正呼呼大睡,阿季则兴奋的翻来覆去。直至那沉闷的钟声停止后,少女这才从亢奋的状态里缓缓走出,渐渐的闭上了眼睛。
夜幕降临,月光自破烂的木窗一缕一缕的洒在两个女子的身上。白皙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透出凝脂般的晶莹。
不知睡了多久,姬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。夜色之中,女孩大大的眼睛明澈异常。她坐在床上静静的发着呆。片刻后,揪了揪披在身上的棉衣。随后,表情痛苦的发出嘶嘶的声响。估计是腿冻僵了。又过了一会儿,她努力的屈起膝盖揉了揉自己已无知觉的脚丫。
她总是这般每每睡醒后,会迷糊半晌,似乎是在找寻睡觉前丢失的记忆。当看到身侧尚未苏醒的阿季时,姬元有些迷茫的探出小手,摸了摸少女的脸颊。很凉。对方竟然没有披件棉衣御寒,就那样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。
姬元把自己身上的衣袍为阿季披上。随后,抱着双膝透过破败的木窗欣赏着院外的夜色。屋子外就是马厩,偶尔能听到两匹马的鼻息声。姬元不禁回忆起过去在戚城牧马的日子。
那时,她的兄长刚被赐封于戚城。在北境管理牧场为国家提供马匹。她与姐姐时常住在牧场,偶尔会在夜晚坐在篝火旁看看月亮。女孩发现马群在夜晚总是站着睡觉,这让她颇感好奇,于是忍不住去问姐姐。
“姐姐!马儿为何不像我们一样,躺下睡觉呢?”
“呵呵。傻妹妹。马儿当然会躺下睡觉了。”
“可它们明明是站着睡觉的呀。”
“那是因为它们在打盹,并非睡觉。马的野性犹在,很少会放下戒心,所以不会轻易的躺下或是卧下睡觉。即便是很困倦也顶多睡上一个时辰。”
那时的姬元只有八九岁。在她看来,站着睡觉是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