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野宰府的大门,已是酉时初刻。天色暗淡,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的。一个时辰前的繁华散去,城市又回到了平静的状态。秋风掠过,枯黄的落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时而紧贴着地面,平行移动。时而翻滚跳跃,再缓缓地倾倒,贴附在石板路上。
此刻,街市两侧的商铺皆已掌灯,火光通明。街道在灯火的映衬下,从城门口至野宰府衙拉出一条长长的橘黄色。坊肆外的旗幡在寒风中摇摆。旗竿有序的碰撞声,回荡在坊市的街道上,像是为归家的人们指引着方向。
风急急地吹来,王诩眯着眼睛,半低着头,疾步向前行去。迎着风,他甩动手腕。袖袍随即在手臂上缠绕起来。古人的衣服就是这点不好,上下透风。步子迈得太大,寒风便会从交叠的下摆中钻进来。王诩不禁打了个喷嚏。他并拢双腿,握紧衣角,将双臂交错环抱在胸前,紧缩的脖子埋在高耸的肩膀下方。这刺骨的寒意让他不禁加快步伐。
在这没有暖气与空调的年代,四季显得尤为分明。特别是在冬天,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死寂与恐怖的氛围中。试想若是没有木棉的出现,说不定一个寒冬过去,会冻死不少人吧。想到这里,他有些自豪与庆幸。至少眼下云梦的百姓是脱离了使用干草做被子御寒的年代。
或许是半低着头,躲避寒风刮在脸上的生疼,亦或是想得太过投入。王诩竟未察觉,道路的左前方出现了一位老者。老者像是刚从酒肆出来,手里拎着一小坛酒,不时还打个酒嗝。他步伐稳健,朝着对面的食肆行去。横穿过街道,老者站在王诩前方四五仗的距离,突然停了下来。他猛地睁大眼睛,盯着店中正在大声说话的一名食客。
“哎!员大夫真是惨啊。自刎后被吴王弃尸于钱塘江中。如今唯一的子嗣也在齐国遇害。伍氏一门怕是再无后人了。”
员大夫,是指伍子胥,伍员。吴王夫差听信太宰伯嚭的谗言,因伍子胥将儿子托庇于齐国鲍氏,怀疑他有联齐反吴之心,于是赐剑令其自刎。
就在这时,王诩与那当街站立的老人装了个满怀。老者手中的酒坛,随即坠落,在地面上爆开。与此同时,一股惊人的气浪向王诩袭来。感觉被什么东西推着,王诩踉跄的向后退了四五步,身形一矮,跌倒在地。那片刻的冲击,让他觉得自己的魂魄与身体短暂的剥离了两秒,脑中一片混沌。
王诩惊愕的坐在地上,望着那身形稳如泰山的老人。此时,老者微微偏头,扫了他一眼。只是一瞬间的眼神交汇,那冷冷的杀意骇得王诩毛骨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