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顾青竹的笔尖出神,她细想那日她爹绑了顾青竹,说要嫁给杨大发,都是做戏,不过是想诈她的钱,没想到,这丫头好大的本事,半夜偷跑了不说,还到村长那里告状,以至于,村里一帮男人气势汹汹回来,将他爹教训得服服帖帖,更把杨大发打得鼻青脸肿,撵出了顾家坳。
她家的运气一直糟透了,坏事一桩连着一桩,上午刚吃了教训,她爹还躺在床上呼天抢地,下午赌坊的管事就来催债,她爹在顾青竹家里啥也没翻到,自然没钱,管事的见榨不出油水,刚巧看见她挖野菜回来,就说让她到织坊里做工还账。
她爹想都没想,嘻笑着满口答应,顾二妮其实也愿意离开这个倒霉的家,父亲滥赌欠一屁股债,母亲和阿奶一味溺爱那个傻子哥哥,对她非打即骂,每天做最多最苦的活,却还吃不饱饭。
想到这里,她又抬头看看织坊高大的屋檐廊柱,和随风飘动的灯彩穗子,阳光耀眼,刺得她睁不开,这里这般好,大抵是可以吃饱饭的吧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小来站在不远处,朝她招手。
顾二妮见她穿着滑溜溜水葱色绸衣裳,站在那里像春日里刚萌芽的一棵柳树,一时自惭形秽,低头紧走几步,随她去了。
跟着顾二妮后面进来的女孩子面色蜡黄,眼窝深陷,颧骨高耸,身上的衣裳明显短了一截,露出细溜溜的手臂和脚踝,更显得整个人瘦骨嶙峋,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看不出花色的鞋,脚趾头处还补着一块黑补丁,扎眼得很。
“你叫啥?”郭嬷嬷瞥了她一眼,自顾喝茶,润润嗓子。
“我叫杨大妞,今年十七,杨家村的。”这些话似乎想了很久,憋了一路,见有人问,她竹筒倒豆子,一下子全说了。
郭嬷嬷低垂的眼角一抬,若不是她那双眼睛满溢着热切的光,她都要拿面前的女孩当傻子看了。
“你家里有啥人啊,一个大姑娘家家的……”郭嬷嬷没说下去,十七岁,花儿一样的年纪,就算家里贫苦,也不至于长得跟个晒了十成干的干菜似的。
“家里……家里只有一个哥哥。”大概是没料到会问这个,杨大妞绞着衣角,颇有些不自在地说。
想来这个哥哥也是不成器的,郭嬷嬷没问下去,转而说:“你都会啥呀?”
“做饭、挖野菜、采药,缝衣裳,我都会!”说到这个,杨大妞挺了挺腰杆。
“养过蚕吗?”郭嬷嬷冷言问了一句。
“没……没养过,我家里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