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翠花有气无力地反唇相讥,望了望草丛,又缩颈扭头四处乱瞄。总感觉树后石下,随时可能窜出一条毒蛇咬自己。两条腿发软,试了几次硬是站不起。
少年环顾左右,道:
“别乱瞅了。有这么大一条眼镜王蛇盘踞,林子里肯定不会存在第二条蛇。不过,毒虫子还是蛮多的……你别动。”
这一次,马翠花岂止不敢动弹,连大气也不敢喘。光两个眼珠子骨碌碌跟随着少年转,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。
少年轻快地走到她身侧蹲下,鼓起腮帮子,一口气吹出。
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毛茸茸蜘蛛从岩石上弹跳起来,被吹得无影无踪。
“银腹狼蛛咬不死人,可是很痛,会导致皮肤溃烂。好啦,方圆几丈都没有毒物了……咦……”
少年瞪着一地散落的蘑菇,两条秀气的眉毛拧起。
“喂,你想毒死大家吗?”
一听这句话,马翠花心头鬼火直冒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一轱辘爬了起来,横眉立目。
“信天游,你瞎咧咧啥?哼,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”
少年一一指点地面,没好气道:
“你自己看,都采的些啥。蘑菇的色彩艳丽,说明重金属超标,剧毒。漂亮颜色是一种警告,告诉你,我可不好惹。刚才那条眼镜王蛇也摇晃上半身,发出了‘咝咝’声警告,叫你快点滚离它的地盘。你光顾哼歌,反而越靠越近。”
姑娘稀里糊涂,茫然道:
“小天,你说话怎么跟老夫子一样,咿咿哦哦好难懂。重金属是什么金子,有多重?眼镜又是什么……还眼镜王蛇呢,明明是一条过山风,乡下也喊饭铲头。”
信天游蹲下身,一一分捡蘑菇,反问。
“老夫子是谁,也知道重金属?”
马翠花赶紧帮忙,学他的样子专挑灰白黑三色蘑菇放进竹篮,摇头晃脑。
“嘻嘻,老夫子是我起的绰号。他才三十岁,姓劳,住我家隔壁教小孩子的蒙学。常念叨人生之惬意,不如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……听得人家耳朵起茧子了,烦不过。有一天就问沂在哪里,舞雩是什么。他回答不出,推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,没几个人晓得。”
那么长一串古文,亏她能够背下,看来耳朵的确起茧子了。
沂在哪里,舞雩是什么?信天游自然晓得,却不想解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