阔别相邸已然六载,苏氏再次回到曾经被她当作家的地方,也着实有几分唏嘘。
当认清覃敬对她心存鄙恶绝无可能改转这一现实,她其实也并非没有想过请离,可请离之后她的打算仅仅只是投身一处道观,出家为女冠,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渡日。
可她的女儿不让她这样消沉渡日。
她更加不舍得当真和女儿分别,余生再也不见。芳期想要自立,她就应当做为女儿的后路,哪怕有一日女儿觉得脚下的路途当真是荆棘密布寸步难行,永远都会有另一条平整的途径可以选择,女儿在临安,她就留在临安哪也不去。
苏氏根本不打算再见覃敬了。
因为他们两人之间,其实早已没有道别的必要,就像她那时自请往富春独居,其实并没有请求覃敬允许。
覃逊以为苏氏是回来质问王氏的恶行,结果听了“请离”的话,他心里很惊讶,不过面子上还是平静的:“娘子想好了?”
这么多年过去,其实覃逊对苏氏仍然保持着旧称谓。
“相公不会将王氏出妇吧?”苏氏直问。
覃逊微微蹙眉,他很想把王氏出妇,但老妻不认同,要王氏收买匪徒刺杀小妇及孙女的凭证,他要能拿得出凭证来不早把涂氏给收拾了,还用得着费许多心思布局结果让涂氏获得了喘息的时机,居然差点就把小妇和芳期给害了!
“王氏如此丧心病狂,我不放心期儿。”苏氏并没有逼迫覃逊:“是我当年因为一时执妄,犯下过错,导致大郎君对期儿也鄙恶疏远,我不能指望大郎君维护期儿,所以请离,恳求相公准我分籍立户,恢复自由之身。倘若有朝一日,期儿为亲长不容,还有我这生母依靠,我的女儿,绝不容人伤损毫发。”
覃逊无话可说。
讲实在就算苏氏提出现在便将芳期带走,跟覃门一刀两断他也无颜阻止,覃逊心里门清,他们一家被俘辽国,倘若不是苏氏向辽太子引荐,他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在短时之内就获得辽廷的信任,他们一家欠着苏氏大人情。
“娘子要庇护三娘,当是得在临安城中置居吧,我可让娘子自择一所别苑。”
“不用了,住处我自己可以想办法,不过得请相公将富春田庄正式转让予我,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买下田庄,但可立据,三年之内连本带利清偿。”
“不、不、不。”覃逊连连摆手:“我家亏欠娘子的恩情,岂是一所田庄就能抵消?老夫还哪有颜面索要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