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迦尔文踏进明亮宽敞的商业中心,他几乎不能将自己的目光从头顶巨幅的玻璃天顶上移开。米白色的隔板将整个天顶分隔成数不清的三角形,日光就从这些晶莹的玻璃顶洒落下来。
他从这间商厦外经过了无数次,但从来没有想过它从内部看会如此晶莹。这种震撼不亚于他第一次在昏暗的教堂中听见幽幽的唱诗——宜居地里到处都是这种轻易让他驻足观赏的细节。
在上帕罗斯黄金时代文学作品赏析时,迦尔文曾听到两位老师将宜居地里的文明形容为“旧日的余晖”,他一贯缺少自我表达的词汇,每当这余晖照临,除了“它们真美”,迦尔文不知还能再说什么。
肖恩并不知晓哥哥此刻的心理活动,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,他的心情已经从方才的无上欢欣跌落谷底。
今天是周末,入口处的人流很多,然而在他和迦尔文站立之地却出现了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真空地带——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绕开了他们,却又忍不住悄然回首,打量这对身型差距巨大的兄弟。
和总是在荒原工作的迦尔文不同,这些普普通通的商业建筑早就不能在肖恩这里激起任何波澜,但此刻,周遭行人的目光却深深刺痛了他。
这些人打量迦尔文的眼神,就像打量一只动物园里的猩猩。
长年累月的荒原作战,在迦尔文身上刻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荒蛮印记,人们轻易地在他身上看见“非我族类”的气息——两米二六的身高和过于发达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像个巨人,再加上他今日穿着简单的运动衫,胳膊上狰狞的疤痕就这么裸露着
似乎只有迦尔文自己没有发现,他是这商场里唯一的异类。
肖恩知道那些傲慢的行人心里在想什么,他从这些人的眼里看见了讥诮和猎奇,这些无声的凝视激起了他的愤怒,而这愤怒,则在肖恩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兄长时到达了顶峰——
迦尔文此刻的表情是沉醉的。
而这种忘我,真的让他看起来有些蠢钝
“卡尔!”肖恩懊恼地喊了一声。
“嗯?”迦尔文低下头,“怎么了?”
“你在发什么呆?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堵在这儿”
迦尔文意识到自己站的地方确实有点不妥,他笑了一声,继续朝前走。
沿着动线,迦尔文和肖恩走过了一些钟表与服饰店,肖恩不能理解迦尔文的惊奇,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,和迦尔文拉开了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