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友自然是少不了的,不过他打算先避开李白:此人总是语占先机,仿佛普天之下只他一人独得潇洒似的,然而吾辈亦不是专为成为背景而生,何苦来哉?
王维恐怕也不行:自从在辋川闲居以后,性情大变,每作仙人清幽之语,简直不知能与他谈论些什么。
再逐一数去:杜甫满腹时事、言必家国,李商隐暗藏心事、窃怀骊珠,孟郊愁眉苦脸、哀伤不绝……不必说知己难得,就是舒服的酒友又何尝容易遇到呢?
由此便知晓白居易的可贵了,他简直是“润物细无声”般的存在:不论升迁罢黜,无妨牛党李党,只要提酒来饮,便总能有笑脸相迎,还有各种美言相送,什么“羡君犹壮健,不枉度年华”啦,什么“诗称国手徒为尔,命压人头不奈何”啦,什么“自嫌诗酒犹多兴,若比先生是俗人”啦,总之是又贴心又暖心,教人听了浑身通泰,自然酒也喝得欢畅。
眼下杨信阳尚在襁褓,无法行动,以上这些,当然只是想想而已。不过,光是这么想一想,也足够让人又涨了一点精神了。
白居易还没给没给自己写过诗,但他说过:“从道人生都是梦,梦中欢笑亦胜愁。”说得真不错,私下里就把它送给自己吧,等自己成长起来,等一切都好了,便学他一学,悠然自在地喝起来,千万不要像前世一样奔波劳碌,不知为何而活。
杨信阳躺在散发着陈年霉味的木质床板上,把暂时失去自由的自己想像成为唐朝各大文豪的酒友,百无聊赖地数落了一通李白、杜甫先生的小毛病,最后觉得白居易可能才是他最想要约酒之人,不断地思考着,回忆自己过往人生,觉得都活到了狗身上了。
所以这辈子,一定好好规划,活得精彩,活得有意义。
嘎吱嘎吱的石磨声又开始了,杨信阳知道自己的养父母是开豆腐房的,两夫妻做着水磨豆腐的功夫,甚是辛苦,每天天不亮,便开始磨豆子,忙碌到深夜,泡好豆子方才入睡,饶是如此,两人却没有丝毫怨言,脸上终日洋溢着满足的微笑。
特别是当捡到自己的时候,欢喜得如同自己亲生一般,因此杨信阳特别渴望时间走快一点,好让自己为二老分担一部分压力。
时间就在杨信阳的人生规划中一点一滴流逝,三山国王的祭祀过去三次之后,杨信阳终于有机会开始自己新人生第一次行动了。
那天,自己平时喝的羊奶没有了,父亲去西舫街的慕容家打奶,翠羽街的黄大叔日常送来豆子,母亲出去接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