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毒的招数都使得出。
我一路心不在焉,进家门才回过神,保镖提前收拾过,在书房覆了一层素白,算作守丧了,殷家决定不办丧事,理由是新婚不满一年,而且没办过婚礼,办白事对孩子不吉利。
我站在客厅,恍惚发觉这套房子属于我和林宗易的合影竟然没有一张,他的痕迹,我的痕迹,分明到处都是,唯独没有共同生活的痕迹。
我视线梭巡过四面空寂的角落,没有共同的痕迹吗。
不全然是。
那张床单颜色总是很肃穆的双人床,那扇他从背后拥住我看雪景的窗,它们还留存他的气息和温度,可从此这世上,我再也寻不见他了。
保镖跟在我身后,“太太,殷沛东昨天早晨抵达江城,据说带回了林董的骨灰,渭城那边也尘埃落定,天气因素导致的交通事故,并无人为干扰。”
我伫立在落地窗前,没回应半个字。
意料之中的结果。
冯斯乾的势力网盘根错节,一旦他惹了官司,华京股票大跌,身家也急剧缩水,他这艘船上所有的胃口都得饿着,而那些胃口权力滔天,不可能舍弃华京这块肥肉,有他们暗中保着冯斯乾,无论他造多大的孽,都栽不了跟头。
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有利可图时,他们保自己的金库,风险过大殃及自身时,他们只会明哲保身,假如我搜集到华京不与人知的黑幕,在场面上捅个大窟窿,保不住冯斯乾了,他们也会迅速撤手,让他当替罪羊,新脏旧脏都泼他头上,那时林宗易这艘船的势力轻而易举便能颠覆冯斯乾。
他不是白混的,那条道的人最讲究义气,愿意为他出面报仇的手下不是少数,只差我铺路。冯斯乾藏得很严密,要掌握他不可告人的勾当,再一网打尽他的幕后,必须先击溃他的第一重防线。
冯斯乾早就识破了我的真面目,防线加固了,我要攻克他恐怕难如登天。
我揭过窗子,眺望楼下墨色的江水,水浪在阳光深处翻滚,这座城市一切都没变,可这座城市一切也都变了。
我蓦地想到什么,跑进主卧拉开床头的抽屉,翻出两本结婚证,这是我和他仅有的合照,他穿着雪白的衬衫,笑容温润,镜头里的眼眸却深邃,明亮而有神。
我将照片捂在胸口,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我在大雪纷飞的时候遇到林宗易,也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失去林宗易。
短短一年,物是人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