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百道傀线霎时交错,根根泛着寒光,将张岱岳整个包围在其中,每一根都抵着要害。威压如海,像肃杀凌冽的刀刃,隔着距离都能破人皮肉。
风拂扫着他披散的头发,还没碰到傀线就掉落一地,是真正的吹毛立断。
于是张岱岳僵立傀线中,动弹不得。
闻时只是夺了面具,却好像掀掉了他一层遮羞的皮。刚才居高临下的气质瞬间消退,他偏开了头脸,狠声道:“面具还给我——”
“还给你?”
这话简直火上浇油,闻时瞬间拉下了脸。
螣蛇在那一刻自九天直下,猛地俯冲像地面。带起的狂风灼热逼人,搅得草木稀碎、浓雾骤散。
张岱岳在冲击之下踉跄了一步,头脸和手臂瞬间多了七八道伤口,痛得他咬紧了牙。
闻时在那悍然重击下抹掉面具上沾染的几星尘土,冷冰冰的眸光看向张岱岳,道:“你也配。”
说完他手指一动,十多道傀线瞬间活了,毫不客气地拽下那件鲜红罩袍。
闻时将那抹红色抓进手里又背到身后,厌恶和冷厉丝毫不加掩饰:“你那脸是有多见不得人,到死都要占别人的东西。”
如果说之前的场景都是张岱岳的回忆,那最后就是张岱岳的臆想。
他始终忘不掉自己在这里求人遭拒的那一幕,又下意识排斥那一幕,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。他总希望自己能长长久久地活着,有半仙之体,成为人上人,站在山巅上,受人跪拜敬仰
所以他在回忆的末端,变成了那个穿着红色罩袍、带着神鬼面具的身影,一边排斥,一边又享受着被人跪拜祈求的感觉。
雀占鸠巢,自欺欺人。
但闻时一眼就分辨出来了。
真正的尘不到,永远不可能那样居高临下地端详欣赏别人伏在脚前的模样。
就算面具遮脸、红袍裹身,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,他也还是那个张岱岳。
闻时话语中的某个词刺到了他,他猛地转回脸来,眼珠通红地盯着闻时,表情里混杂着狼狈和凶戾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刚刚说了什么?”他压低声音,重复着这句话。
闻时解过无数次笼,大多是耐着性子跟笼主慢慢磨,引着对方一点点意识到自己身陷囹圄、没能解脱,几乎从来不会在笼主清醒之前提起“死”这个字。
但这次不同。
他沉着嗓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