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问不知想起了什么,语气很淡,“算是认识吧。”
闻时又朝远处望过去,有点纳闷。
曾经很多人说过,祖师爷尘不到是半仙之躯。而半仙,都是不记人间事的。
不是记性不好,是他活得太久,走过的地方太多,见过的也太多,如果什么都记着,几颗心都不够装。
所以都说,尘不到是不太爱记事的。
但闻时知道,那话并不全对。他只是记事的方式跟常人不一样,没有什么耿耿于怀或念念不忘,而是像一个迎来送往的旁观者,悲喜不深。
乍一看仿佛蜻蜓点水、风拂长林,过去了就留不下任何痕迹,其实只要见过,你提起来,他几乎都有印象哪怕说的是一行蝼蚁沿石而行。
但有印象和认识,是两回事。
远处的那片野林和零星灯火,放在任何一座深山里都不违和,相似的场景没有千万也有百八十个,单单是闻时自己就见过不少,更何况谢问。
这样遥遥看一眼,说眼熟很正常,说认识那就有点奇怪了。
“没看出特别。”闻时沉声咕哝了一句。
“景色确实没什么特别。”谢问应道。
“那你怎么认出来的?”
“看人。”谢问说道,“这毕竟是在笼里。”
闻时突然反应过来,这是张岱岳的笼,他却下意识只从谢问的角度去想了。
这地方不仅谢问见过,张岱岳也见过,并且对他而言极为特别,特别到临死都耿耿于怀搁放不下。闻时拧着眉想了几秒,正要开口,就感觉自己后颈被人轻拍了一下。他抬起眸,就见谢问指着那几点灯火:“那里是个山坳,坳间也有一片湖,跟松云山的净心湖挺像的。就是夏秋两个季节会有瘴气,不适合长住。”
闻时愣了一下,乍然想起很久以前,自己好像听过类似的话
应该是十七八岁的时候。
那几年山下总是很乱,战事疫病从未停过。尘不到总是不在松云山,有时候一连数月都见不到踪影。有一次他戴着面具回来,走在落叶满地的山道上,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来客。
就是那一次,闻时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忽然生出的缝隙,那是后来所有痴妄和情愫滋生的源头。
但在当时,闻时只是敏感地觉察到了一丝陌生感,并因此烦闷了很多天,不论尘不到怎么逗都没用。
他说不清那些情绪,只好归结于太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