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喜走后,楚昭久久坐在黑暗之中无语,双睫垂下,眉目淡漠,黑暗中剪影孤寂而忧郁。
双林在一侧看了他许久,才上前低声道:“殿下,安歇吧。”
楚昭睁眼看了下双林,怔怔道:“孤幼时其实也颇有些淘气的时候,有次悄悄爬上了御花园的树上掏鸟窝,结果父皇正好路过抬眼看到孤,孤一紧张,踩空落了下来,明明父皇身边许多侍卫内侍过来相救,父皇情急之下却直接奔了过来抱住我,结果摔倒在地,后来孤只是受了惊,父皇却左臂摔在山石之上骨折,如今那只手臂每逢阴雨天气还犯风湿,孤从那时候开始,便再不敢淘气了,循规蹈矩做一个合格太子”
双林道:“皇上待您很是用心。”
楚昭低声道:“是,孤所有东西都是父皇亲手教的,虽有太傅,他却喜欢亲自教孤,写字、画画、赏鉴、批奏折。孤幼时体弱多病,有次病才好肠胃弱,太医院让我一直吃清粥,他就陪着孤一同用清粥用了三天。”
双林默默坐在他身边,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羡慕,想着楚昭长成这样软厚性子,只怕和元狩帝、王皇后这无微不至的关爱有关,楚昭却又忽然低笑道:“若是因喜真的是父皇的人,他今日来这一遭儿,是要试探孤会不会反他吗?他明知道孤早就对因喜起了疑心,为什么还要来这一招?若是因喜真的不是他的人母后母后难道是希望孤终究走上这条路吗?”
双林沉默,帝王家的父子,谁说得清楚?有弑父夺位的,有疑心杀子的,这些父父子子,当初也并不是君君臣臣的,一开始兴许也有着父子之情。楚昭这些年在藩地羽翼渐渐丰满,谁知道元狩帝心里有没有猜忌?
很久以后楚昭低声道:“适才因喜说让孤起兵清君侧的时候,那一瞬间,孤居然心动了孤自幼就认为自己将来会是一国之君,也一直模仿着父皇的一举一动,努力让自己最好。后来母后去世后,孤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如今的身份,然而,适才,孤想着那高高在上的位子,一言九鼎的荣耀,居然心动了,孤不想辛苦了这么久,一道圣旨就让孤放弃所有,孤不想一直唯唯诺诺,永远只做孝子忠臣,若是将来为君的是楚昀,孤觉得我比他更合适。”
双林低低道:“殿下自幼便立为储君,有此想法很正常,不该为此羞耻。”权力本就令人疯狂,更何况当你无限贴近的时候。
楚昭低低苦笑了声:“父皇难道是知道,他若是有朝一日不在,我大概迟早是会反的,所以索性在他还在之时,剪除我的羽翼,给大哥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