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渊就在眼前,注视着她,双眸如朗月星辰。
他瘦了。
下颌的弧线越发清晰。而气度却越发沉稳,眼神也比过往越发沉着和深邃。
唯有那唇边淡淡的笑意,仿佛这三月的春风。
鼻子倏而一酸。
裴渊看着她的眼圈倏而泛红,不由苦笑,道:“怎还这般爱哭。”
说罢,他伸手,似乎想将她眼角的泪光抹去。
晚云却将他的手捉住。
那手,比从前粗糙了许多,掌间的厚茧硌人,却温暖依旧。
“阿兄……”晚云喃喃道,“阿兄这些年好么?”
裴渊注视着她,道:“我好得很,不曾受伤,也无性命之虞。你呢?”
话语淡淡的,晚云的眼眶里的涩意却愈加浓重,泪眼迷蒙,视线一下模糊。
她想说自己过得比他好。
她是个死人,皇帝就算恨她入骨,她也仍然能每天吃喝玩乐。
她长了许多的本事,不再像从前那样总给别人添麻烦,她甚至能反过来保护仁济堂。
除了最亲近的人,谁也不知道她还活着,包括裴渊……
但所有的话,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,只有无尽的委屈和思念,如同失控的山洪,倾泻而下。
一声低低的长叹,在耳边响起。
晚云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敞的胸膛里。
“想哭便哭吧。”裴渊拥着她,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,无奈道,“有什么话,哭完再说不迟。”
晚云一边哭着一边点头,随即哭得更凶,双肩抖动。
温软而熟悉的气息,在裴渊的心头划过一阵颤动。
他低头,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。
人人都说她如今不一样了。
可没什么不一样,她还是那个云儿。和那个当初红着脸对他说“我想阿兄了”的云儿,并无两样。
晚云哭了许久,等她终于抬起头,脸上满是泪水,裴渊胸前也已经沾上了一片狼藉。
裴渊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,而后,将双手压在她的肩上,低低问:“云儿,你恨我么?”
晚云一怔,旋即五味杂陈。
这些年,她一直盼着能见到他,却更又害怕见到他,究其因由,便是这恨字。
裴渊什么都告诉她,对她坦诚相待,但她终究是辜负了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