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谢攸宁却听得清清楚楚。
他抬头看去,只见她从慕浔身后步出:“别怪他,是我让他这么做的。”
谢攸宁的手默默握成拳头,他强压住心头的翻涌:“我找了你这么多年,你明知我找了你这么多年,为何不能告诉我?”
晚云上前去将慕言扶起来,将他推到身后,道:“我是已死之人……”
“鬼才相信你死了!”谢攸宁打断道:“没有人相信你死了,九兄从来就不信,听说你死的那一刻他就不信。”
晚云看着他那愤怒的脸,只觉心潮起伏。
曾有许多次,她曾设想,自己如果遇到裴渊,或者谢攸宁、楼月,他们发现自己没有死,会说些什么。或悲或喜,发怒自然也在其中。
她看着他,眼眶发涩,深吸一口气。
“我们不再牵连,才能各自安好。”好一会,她轻声道,“三郎,你走吧,就当没见过我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当做没见过你?”谢攸宁怒气冲冲,“这么多年了,我一直在自责!每日我都问自己,为何当初没有去救你……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已然更咽了。他侧过头去,用手胡乱地在眼睛上抹了抹。
晚云看着他,心头一软,眼泪倏而涌了出来。
“姑姑,”眼看着二人有几分激动,慕浔上前扯了扯晚云的袖子,压低声音,“此处人来人往,多有不便,姑姑和将军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。”
听慕浔说话,晚云又恢复了清明。
她抹了抹眼睛,看看谢攸宁:“先随我入城,有话后面再说,好么?”
*
得月楼每日都要到深夜才打烊,当下,月亮才到半空,正是热闹的时候。
大堂上和后院的各处雅间,欢声笑语不断,还有从外面请来的伎乐弹唱助兴,一派纸醉金迷之气。
晚云的小院里,门关得严实。炭盆里烧得正红,温暖将寒气挡在外面,让谢攸宁从一路的冷冽中缓过劲来。
慕言看着谢攸宁一张紧绷脸,委实不知晚云要如何应付。他这师父,人好脾气善,但一旦发起火来,虽然不是冲着他,但好几回都吓他一跳,而且气的又长又难哄。
“师父……”他终于忍不住,怯怯地说,“姑姑活着不是好事么?师父别生气了。”
谢攸宁看也不看他,冷冷道:“不要叫我师父。”
慕言撅着小嘴,泫然欲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