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。
晚云没想到那么快,赶紧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,问:“阿兄好了?”
裴渊顿了顿,踱步过来,说:“我还需议事。屋里的浴汤我没用,你自去用,案上的饭菜吃完就早点歇息。”
她诧异地抬头,在月色中可见微红的泪眼:“阿兄呢?”
“我无碍。”裴渊拍拍她的肩头,“安心去,无人会扰你。”
晚云犹豫着进屋,只听裴渊对亲卫令道:“都去用膳吧,歇半个时辰再回来。”
半个时辰。她心头一暖,不由破涕为笑。
屋子中间放着个浴桶,袅袅地冒出热气。她仔细地栓上门,又灭了两盏灯,确认窗楞都合上了,才小心翼翼地褪下衣物,踩入温暖的热水里。
她舒坦地喟叹一声,不自觉地眯起双眼,露出个傻笑。
在边陲,洗澡是个奢侈。普通卫士可能一整冬也洗不上一两次。得等开春了,河水消融,才能痛痛快快地洗。
纵然是将军们,也不能想洗就洗。至少和谢攸宁从凉州到玉门关的这一路上,也只在瓜州洗过一回。
晚云趴在浴桶边上,看着案上满满的食物,又体会了一回悲喜两重天。刚才还哭哭啼啼,现在只一心觉得,阿兄真好。
*
裴渊议事到深夜才回。
他满腹心事地推开房门,却看见如豆的灯光下,晚云蜷缩在榻上,睡着了。
裴渊将房门掩上,问亲卫:“方才吩咐的厢房可备下了?”
亲卫回:“已经备下,常郎说等殿下回来再去。”
裴渊了然。
再回屋里,晚云听见响动,倏尔惊醒,一双眼睛看向他。
“梦魇了?”他关上门,撩了袍子坐在榻前。
晚云揉了揉眼睛,低低地嗯了一声:“梦见了今天被我刺死的那人。”
裴渊明白过来。
他就知道不能这么早过去。
第一次杀人的滋味不好受。别说是她,就是他本人也难受过许久。那还是小时候,在前朝宫中为质时……
“梦见什么了?”裴渊将自己从思绪中抽回,问道。
“也不是梦见,该是想起了。”晚云起身,抱着双膝,徐徐说道:“今天我落马后,躺在地上装死。我是知道心脏的位置,也知道要多大的力道才能毙命。那时,我都盘算好了,可下刀的一瞬间却下意识地刺偏了。我慌了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