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能一样么,他们俩先不说,可你成的只是自己个,别看着明面上成了角,但背地里,那些个看客打心眼里还认咱是下九流,往后日子一长,和小癞子没什么两样,到头来,留不下什么,不过是一钵黄土收了这身艳骨罢了!”
提到小癞子,老师傅心里头像是还有疙瘩,就似解不开的结,这些年一直纠缠在心里头,苏青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倒显得很平静,没点异样。
老人说完又感叹道:“罢了,这乱世当头,活着都是不易,咱还能奢望些什么啊,还回来吗?”
迎着老人颇为浑浊的眼睛,苏青心头莫名一颤,算起来,这师傅虽说严厉残酷,可教的东西却没含糊,守的也多是一辈辈留下的规矩。
“可能不回来了!”
老师傅沉默半晌,点点头。
“你们仨,属你最稳重,他们两个,除了唱戏别的世面都没见过,你要照应着点,不过,京剧搁你们身上,我还是放心的,出去了,可别落了面,糟蹋了我的东西!”
苏青自然是嘴里一一应着,他取出几张地契、房契。“这是龙凤楼的契,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,算是给您老留个念想,往后也当给戏班子里的师弟们一个吃饭的地儿!”
老人却没接,瞅了他一眼,把手推开了。“你啊,临了到头怎么又犯糊涂,我都快入土的人了,你给了他们这念想,等我一走,往后兴许又得惹出事端,这年头,半块饼都能要人命,他们要是练出能耐饿不死的,收回去吧!”
“哎,那听您的!”
苏青想了想,也不再强求,说的是这个理。
老师傅仰着身子,喃喃道:
“我这辈子,就做过两件风光的事,一件,是我当年唱戏的时候,就是在那“龙凤楼”亮的相,离那角也不过是半步之遥。第二件,是我这“喜福成”里,出了三个角,独你声名无双,风华绝代,把听戏这说法硬是唱成了求戏,涨了脸,好!”
他越说声越高,只似唱出来的一样,一张脸更涌起一抹潮红,瞧着精神头十足,红光满面,脖颈间却筋骨毕露,半截身子直挺挺的抬高,像是挣扎欲起。
苏青眼神一变,忙抚着老爷子的胸口,道:“师傅,您顺口气,顺口气!”
顺着他的力道。
“唔——呼——”
遂听关师傅这喉咙里像是扯开了一个风箱,发出一声低哑的长吸,脸上的潮红这才退去,重重的又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