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,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中午跟朋友聚在一起,白酒、红酒搀了点啤酒,喝着喝着就嘀咕说嘴有点麻,说完之后,就倒进桌子底下去了。酒友第一时间拨打了120,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以及出现了花斑,类似于大理石的花纹,这是由于重度缺氧导致的,呼吸道不通畅,呕吐物里有梗阻。
进了急诊icu后,第一时间上了呼吸机,血氧当时已经下降到了40,插管的时候还从嘴里往出喷呕吐物,场面要多脏就有多脏。呼吸机的管子费劲的**去了,男人呛咳了两下,气道打开,血氧从40恢复到了100。常备的抢救药物已用上,但脑出血面积很大,自主呼吸曾一度消失,生命体征一直要靠各种医疗器械来维持,这种情况,即使有机会做手术,最后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。
家人赶来后,了解情况后,签署了放弃一切治疗的协议。急诊室外,亲人们已在研究装殓的衣服,火葬,和墓地这些事了,对于放弃,全部没有异议。
听起来虽是冷酷,但对于家人来说,在这样的情况下,放弃是一个理智的选择,即使倾家荡产去救,也根本无法挽回的结局。试想家里的床上永远躺着一个脑子里已完全是一团浆糊的病人,吃喝拉撒全靠人照顾,他本人更是没有生存质量可言。家里还要专门有一个人负责这件事,这在任何家庭来说,都是一场巨大的浩劫。
这个男人,四十出头,还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纪,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间。医生拔掉呼吸机的时候,男人虽然大脑已经发生不可逆转的损伤,身体却对于人间表现出强烈的不舍。胸式呼吸没有了,直接转为腹式呼吸,肚子上的那点劲儿一点点使劲的喘,可很快,腹式呼吸也维持不下去了,他精疲力竭,最后变成了下颌式呼吸,也就是下巴一张一合帮着喘,最后身体失去全部力气的时候,人也没了。
整个过程,没有超过三小时。
哪怕最好的医生,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,也只能叹息一声。
icu里每天见证的是世间百态。
有很多状况,医生在面对时,亦是束手无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