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诘问:“是安天下的安,还是安人心的安。安的又是谁的天下?谁的人心?”
她没有跟我话锋相对,而是抬手搓了搓我的脸蛋:“小崽子认真的时候跟大人似的,有模有样。好啦,说到底你这小皇帝没实权,大伙儿从心里也没真的把你当皇帝看。就你自己想太多,今后你的日子跟往常没啥区别。行了,明儿一早温补礼仪规程,后天可是我们的大日子了!”
戊申年七月初三,是我这个傀儡皇帝的登基大典。
戴冕冠,着玄衣蔽膝,踩赤舄。六彩大绶,玉佩金钩。装束周正合礼,但我怀疑这是不是自己。
先往圆丘封禅祭天。
再归宫城,从承天门一步一步,走上太极殿的九龙宝座。
每一步都有人带领,每一礼都有人主持,每一句话都有人在旁知会。
我无数次产生尿遁的想法,永远晃动在眼前的十二串珠帘给眼前多罩了一层迷雾。
左右人海茫茫,鸾旗肃肃,伞扇煌煌。
丹陛大乐震震,震的我尿意更浓。
我只好把这一切都看做是一场游戏,自动将感情抽离。
宣即位诏书,授传国玉玺,登临高位。最后那一下,我被辅臣按坐到龙椅上。
似乎一切都只需我木呆呆的坐着,配给我的大宦官明常侍开始宣读大赦天下的恩典。
到了这,我突然想起薛家还在大理寺押着,等待着秋决。
我脱口一句——释了薛家三郎薛莫皟吧!
左相俄然一转脸,瞪了我一眼。其他三个辅臣摇头的摇头,挤眼的挤眼,小声的告诉我,不可呀陛下。
陛下。这个词在此时轻于鸿毛。
我一身的元气撑着一副骨头架子,熬到了仪典结束。
完事了,终于完事了,卸下了千金重的冕旒冕服,只一身中衣靠着床枯坐在地,累的我双目放空。
李成蕴溜进甘露殿圣寝,一张笑脸晃在了我的眼前。
他乐滋滋坏兮兮:“陛下万安~”
我瞪他:“私底下少跟我胡沁。”
“嘿嘿,你瞧你一直站着坐着还累成这样,咱们这些人可是一直跪着,还三拜九叩呢,快瞧瞧,我的膝盖是不是紫了。”
我一翻白眼,长嗷了一声,伸着懒腰直往地上滑。他托住我的上身,诶诶诶的叫着,“这是干嘛?耍什么赖。”
“阿嘟啊,阿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