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中书省拟旨,或许其审词度句,更不利于阿爹。不妨就自己斟酌拟来,到底还要发到门下省审查签署。有李相把关,该也不会太过差强人意。
「门下:敕令西川道节度使凡永平出使百越,代朕巡狩军政民事,问抚边防戍卫。前闻蒙巂诏、越析诏、浪穹诏、邆赕诏、施浪诏、蒙舍诏此六诏国龃龉不合,乃至兵戎相见。今忧其战祸蔓我边境,损西南疆土,特准凡都督领兵同行,若遇突发之情,权当便宜行事。诏书如右,符到奉行。」
写到“领兵同行”,这个“兵”字,我忖量许久。这兵与兵之间,自有不同。
阿爹手中目前掌有两种不同之兵。一为「府兵」,二为「募兵」。
府兵乃出自折冲府,属于“兵农合一”旧制。平时农耕,农隙训练,战时从军打仗。无有军饷,武器马匹干粮需要自备,仅豁免赋税徭役。
募兵则为职业正规军,所募皆是良才精锐。是为常备兵,而不同于府兵的征发性质。军饷一应齐备,赐地分屋。
那么府兵,自是由一方掌军政大权者控制。而募兵之调动,必需虎符。
现下圣人只说了一个“兵”字,倒是达意不准,分出歧义了。
可若向圣人问清此话,他若只讲府兵,那该当何如?区区数千人随阿爹前往,假如老君山下屠戮之事重演,那将不堪设想。
回忆起百越王生撕他人大腿的秉性,我轻轻摇了摇头。既然圣人口谕只有一“兵”字,我便只书一“兵”字,审度如何,修改增删,交由门下省诸位臣工便是了。
拟写完毕,我呈交御览:“请陛下过目,哪处不妥的,臣再重新拟来。”
皇上接过,看了几行脸上带了笑意:“不愧是父女连心啊。”
我惶恐又尴尬的笑笑。
我们这位思维跳跃的皇帝突然就犯了老毛病,当即转移话题:“问你啊,你是喜欢阿耶多一点,还是阿娘多一点?”
我收敛着表情,微笑答道:“臣自打不记事时阿娘就过了世,自然是跟阿耶亲一点了。”
“哦~~~”,皇上撅着嘴唇,似笑非笑,拉着长腔。正欲再问我什么之时,陈修媛笑盈盈的进来了。
她挨着皇上坐下,把眼光投到皇上手中的文书上。
目光如炬的扫了扫,一目十行却又瞧的真切,遂转头看向我笑说:“尚书的字愈发好了,书房有你帮手,真替圣人分了不少辛劳。”
我与她福身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