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阴影里沉淀着惴惴不安,迟疑着问:
“理查德先生,是不是因为我们演了《乌有之地》……”
“应该是的,”理查德的侧脸藏在阴影里,像是一个苍白的影子,他笑了笑,说,“不过不用担心,它不会正式上演,不是吗?我很快就会关闭欢腾剧院了。”
听到他这么说,几个演员张了张嘴,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。
理查德反而像是不受情绪影响的那一个,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演员们,温柔地说:
“我会处理好这些的。最后……谢谢你们。再见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转过身,走进了后台的换衣间里,在众人的视线里,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戏服之后。
换衣间也是剧院的最深处,装着戏服的箱子堆在墙角,悬挂在房间里的戏服像是飞蛾斑斓的羽翼,理查德穿过残破的羽翼,推开箱子,露出了地板上的活板门。
他拉开活板门,梯子“哗啦”一声滑下去,延伸进幽深的黑暗。
“哒哒”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,理查德沿着梯子爬下去,落在地板上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。
他忽然停了下来,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像是被剪去了翅膀的虫子。
许久之后,他缓缓抬起手,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低低的啜泣声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,他睁大了眼睛,泪水沿着没被遮住的右眼眼角滑落,一同滑落的还有他的面孔,他的皮肤,他的身体。
一张轻薄如翼的人皮从他身上滑落下去,轻轻落在地板上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仿佛只是蜕下的皮跌入了尘埃里。
站在地板上的男人很高,金发,绿眼睛,右侧头发比左侧稍长,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身后,戴着一只镶嵌金与黄玉的耳环。
卡特·拉斯维加斯慢慢放下遮住面孔的手。
手掌如同帷幕般落下,露出了脸庞上残存的泪痕,和嘴角勾起的、无比灿烂的笑容。
地板上的人皮不知何时变幻消失了,他步伐轻快地走进黑暗,在黑暗的尽头,一盏小灯照亮了一张小小的桌子,上面放着一只手提箱。
灯光下,手提箱箱盖敞着,里面有着深红的帷幕,有着精致的舞台机械,有着小巧的聚光灯——这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剧院模型。
在这个剧院模型的舞台上,是精细得可怕的舞台布景,是一座许多人都不会错认的城市。
——伦敦。
伦敦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纤毫毕现。
一枚淡金色的筹码出现在了男人的手里,他屈指弹飞了这枚筹码,淡金色的光芒向上抛起,在空中翻转着下落。
他噙着笑容,一把握住了这枚筹码。
……
下伦敦。
窗外已经没有了黑猫的影子,书房里只剩下了威灵顿公爵和他的影子,威灵顿公爵微微低头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他的影子在浸血的地毯上拉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