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上搔动,听到自己的皮肤干枯开裂,发白的皮屑像鳞片那样簌簌剥落。
他的身体在蜕变。
父亲开始惊叹于他的理发技术的进步,镇民们越来越信赖他的手艺,他开始能够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身体,每一次挥刀的轨迹都和脑海中的模拟一模一样,他的皮肤上不再会留下伤疤,剃刀无意中划到手指,甚至无法划破表皮。
他的技术越来越完美。他越来越完美。
随着顾客越来越多,杰克终于攒下了离开小镇的钱,发丝在他的剃刀下脱落,他专心于手下的工作,颅内的振翅声让他听不见耳边的对话。
“最近我好像看不太清东西了,那天我在煮汤,端锅时直接把手伸进了热汤里……”
“你的视力也变差了?我昨天才把窗外的鼠尾草看成了隔壁的孩子……”
眼镜渐渐在小镇风靡一时,老杰弗里也去配了一副。他的腰弯得更快了,杰克从他身边经过时,总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沉重得像是要把整栋房子的黑暗都吸进去。
而他步伐矫健,身体越发轻盈,他大步走在小镇的街道上,脑海里盘算着到纽约后该租哪里的房子,没有去注意街道上越来越多的眼镜摊,也没有注意父亲的身形越来越佝偻。他整天整天待在黑暗里,渐渐听不见杰克喊他的声音。
在杰克攒够钱的那天,他怀着振奋的心情打开家门,看到父亲站在阴影里,身后是畸形的翅膀,他看着杰克,漆黑的眼睛下,长出了飞蛾的口器。
脑海中的振翅声越来越响,杰克终于想起来,他在梦中进入了飞蛾母神栖息的林地,在那棵巨大的树下,他的渴慕吸引了飞蛾的目光,林地的神灵接受了他的献祭。
他献祭了他的“根”。
在飞蛾的恩赐下,他获得了从未想过的蜕变,然而神灵的注视从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,他脑中的振翅声影响了整个小镇,让镇民向着虫子的方向转变,最先被影响的就是他的父亲。
“……我再也不可能离开了。”杰克喃喃自语,“那么至少,要让一切在我这里终结。”
一切都源于他错误的渴慕,罪恶感变成了最坚固的藤蔓,将他桎梏在了这座小镇里,飞蛾的恩赐让他无法杀死自己,而只要他活着,镇上的居民就不会停止转变。
就算他远离小镇也无济于事,飞蛾已经看到了这里,在所有的传说里,被祂喜爱的信徒最终都会变成林地的飞蛾,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之间飞舞。
提灯被放在了一边,叶槭流抱着双臂,手指轻轻搭在西装布料上。他没有对于杰克的叙述做出评价,但是他能够从浸透痛苦和绝望的描述里听出杰克的困惑。
为什么飞蛾要这么做?为什么祂要这样对待祂的信徒?为什么无辜的镇民要承受祂毫无缘由的恶意?
为什么……叶槭流淡淡地想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