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六子,别睡了!去看看,外边乌鸦叫得怎么如此厉害?”盯着满头青紫色的淤狠,白马寺首座的关门弟子慧岸,伸腿踢了趴在床沿上的小沙弥一脚,不高兴地命令。
“是!”小沙弥睁开惺忪的睡眼,跌跌撞撞往外走。却不小心,一脚绊在了门坎上,“噗通”一声,摔了个狗啃屎。
“咚咚,咚咚,咚咚……”隔壁房间里,立刻传来墙壁叩击声。紧跟着,呵斥声也迅速穿墙而至,“慧岸,干什么呢,还要不要让人睡觉了。”
“慧岸,出家人,心要静。你若不是心不净,怎会给自己惹来如此灾祸?”
“是,师兄!”慧岸和尚委屈得恨不能以头去撞床板,却只能强忍怨气,低声回应。
昨天那场冲突,他被打掉的可不止是几颗牙齿。回来之后,他在寺中的地位也直接掉了大半截。
身为首座的师父非但不肯替他出头,反倒将他狠狠呵斥了一番。而同门的师兄们,也嫌他过于嚣张,居然不跟任何人请示,就去招惹一个五品官员。
以佛门如今在大唐的影响力,当然不会畏惧一个五品官员。但是,佛门是佛门,长安白马寺是长安白马寺。甭说他慧岸没那个面子调动整个佛门为自己撑腰,即便他师父出面,也是一样。
更让慧岸难以接受的是,从他昨天带着满脸伤痕返回寺院直到现在,安乐公主居然只派了个侍女过来送了他一盒药膏。至于公主本人,甭说亲自过来探望,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让人帮忙带过来。
“薄情!”想到昔日跟公主言笑晏晏,以及师兄们对自己的众星捧月,慧岸在肚子里就忍不住偷偷嘀咕。
他这顿打,是为了给公主出头才挨的。他不信,以安乐公主的聪明,猜不出自己去找张潜的缘由。
他这顿打,也是为了白马寺的未来才挨的。他之所以拿水井做由头,是为了拿到那六神花露的股权。据他所知,那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。一旦能被白马寺染指,哪怕是只占半成干股,也绝对够每年给佛陀换一次金妆!
而现在,师兄们却全都不感激他,安乐公主也不念他半点好处。让他如何不觉得心冷?
脸上淤痕,以后可以散去。掉了牙齿的牙床,也会慢慢不再疼痛。而他发誓,经历了此番磨难之后,绝不会再主动为这些人做任何事情。
“除非,除非他们自己来求我!”想到安乐公主跪坐在自己身边软语相求的画面,慧岸就觉得心中一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