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广场一片静寂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从天而降的天机门主身上。
宗辞也不例外,他抬起眼眸,目光里掺杂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神采,在接触到那人闭合的双眸和座下轮椅时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。
千越兮的神识落了下来,浩大缥缈虚无。
凡界有一种说法,眼盲之人虽然什么都看不见,却也什么都能看见。
天道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
在千越兮的神识中,万事万物都别无二致。但他‘看’到的一切甚至比任何人更为透彻,即便他不入红尘,也能准确察觉到不同人的情绪波动。
在无数种隐含着崇敬、仰慕、敬佩......等等不同情绪的目光里,唯有这道目光纯净、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。
也许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,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,视线同神识猝不及防相撞。
少年面若皎月,眼眸如星,一袭白衣,端坐于蒲团之上。
他周身一圈都无人,面前放着一盏天机门的琉璃灯。
云蒸雾缭,清泉涌漫,古老编钟发出的厚重余罄袅袅飘然。远处千人千面,模糊无比。
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对望。当然,这是独属于千越兮一个人的对望,后者并不知情。
不知道为什么,竟有些一眼千年的意思。
开坛讲道之前的惯例是沐浴焚香,用以沉静心神。这对于千越兮来说并不是必经的程序。因为不论何时,他的心情总是一片古井无波,难有波动。这点早就被前任天机门主盖章认证过。如今亦然。
可迎着这道目光,千越兮竟无端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感。
这心悸感来的迅疾强烈,丝毫不讲道理,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来得更汹涌猛烈。宛如在千年茫茫永夜里点燃了一根明亮烛火,烧得他心头灼灼作痛。
就算不是看中命数的天机门,高阶修士同样也十分重视这种毫无来由的征兆。
他的神识深深地看着这位白衣少年,识海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位,同样这般年纪,眉宇意气风发,突兀闯入天山深处的少年身影。
那位少年同样爱着白衣,一身傲骨,后来成了名满天下的剑道尊者,却永远葬在了冰冷的龙骨渊下,只留下半截断指。
身为天机门主,千越兮更加清楚那代表着什么。
——那代表魂飞魄散,不入轮回,永世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