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比。
冷,好冷。
宗辞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,头脑昏昏沉沉,思绪也开始凝固起来。
病来如山倒。
喉头突兀地涌起一股腥甜。
“哇——”
宗辞呕出一口血来,身形踉跄,狼狈不堪。
这口血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痴缠,恋慕和过去。
全部都呕了出来。
斩了,斩尘缘,斩,该斩,当斩。
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,绵延不绝。
刚刚滴落在石板路上的暗红血迹瞬息就被冲刷干净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
少年卧倒在雨里,避雨决早因为施法者的昏迷消失不见。
漫天滂沱大雨裹挟着天光云影而至,毫不留情地浸透了少年全身,漫过衣领,漫过长袖,为他原本就足够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青色。
今晚没有月亮,天地苍茫暗暗,这条小路从来人迹罕至。
无人得见这一幕。
......
远处,赤霄宫后殿的门刚刚合上。提着宫灯的妖仆转身离开了这座常年只有一人留宿的寝宫。
容敛有一个老毛病,在寒雨天的时候头会剧烈疼痛。这是他小时候落下来的病根。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犯病,他也就忘了。结果就是最近两年,忽然又复发,一阵一阵疼得像是刀割,令人难以忍受。
听着玉瓦上的雨声,殿内之人久久难眠。
好不容易睡下,又被噩梦惊扰,眉心蹙起,沉湎于梦魇。
沉湎于千年前,那个做下选择的夜晚。也沉湎于听闻噩耗之时,心头撕裂般的苦楚。
大雨还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太衍宗山脚的寒舍下,垂下头的蓝衫弟子陡然像是被生命重新附体,猛地抬起头来。
他盯着一面深褐色的墙壁,眼神晦涩莫测。
就在这一墙之隔后,是另外一位太衍宗弟子的住处。现在已是深夜,却依旧不见对面主人有归来的迹象。
往日里宗辞从来不会夜不归宿,过去的大半年里都是如此。
也不知今日......到底是何缘故。
另一处,沉香袅袅的室内,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,“外面可是下雨了?”
隔着结界,童子的声音影影绰绰,听不大真切,“回门主的话,是。”
千越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