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赛尔下着雨。
大概连动物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危险,在人类彻底退出城池的现在,依旧没有大规模的动物在凡赛尔繁衍。凡赛尔彻底沦为了死城。
美术馆里同样空空荡荡。曾经热闹的走廊被寂静填满。墙上的画框曾被细心擦拭过,而如今它们七零八落,其中的画有一些都被偷走了。留下来的画,无不是被毁得看不出上面画的什么。华贵的水晶灯碎了,贝篱直接在它的碎片上踩过去。
这已沦为废墟的美术馆里还有一件宝物。
贝篱想起了。这段时日他除了练剑,便是在美术馆里看画。
一片狼藉的美术馆里,唯有一幅画完好无损。
那幅画占据了美术馆最好的展区,从四周零零散散的装饰品不难看出曾经它受到了多么崇高的待遇。
层层叠叠的建筑间燃起熊熊烈火,烈火中神眷者互相争斗,而这些神眷者脚下白骨累累。逃跑的人类脸上惊恐尚未消退,身体便逐渐溶为血珠。地面的血成为血河,血河蜿蜒曲折,却又延伸到画面的最里端,远远望去,就像连通了天际。
旁边的指示牌上写着画的名字。
凡赛尔之夜。
作者则是梅塔梅尔阿芙罗狄。
很多人不懂画,但他们懂名。公爵大人的亲笔画本就价值连城,更何况这幅画内容诡异地与凡赛尔发生的事件对上了。哪怕当时凡赛尔处于慌乱无序的状态,盯上这幅画的也不少。
他们抱有“自己可能不会死”的奢望。
却没想到,自己也成了画的一部分。
贝篱看向画周围的死尸。
他们早已化为了白骨,可身前的动作却保留了下来。
一堆一堆的白骨叠在地上,手骨向画的方向伸出。讽刺的是,与画中底层的白骨动作一模一样。
现实与画作相连,成为了新的画作。
而唯一的鉴赏人是个不懂画的外行人。
就连见多识广的贝篱都不免感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画作。
它比梅塔梅尔以前画的,更为用心,也更为直白。
看到画时,贝篱总忍不住想,梅塔梅尔是从何时计划的,自己让凯因斯把他带回阿尔贝托是否是一种错误。
但平心而论,如果让贝篱重新选择,他仍是会选择培养凯因斯,让他和梅塔梅尔搭档。
只不过,这次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