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他忽然想起了女孩脸。
生命最后时分,她脸上伪装尽皆消弭不见,阳光渗进海水,笼罩在她身上,易真这才发现,原来她也是个容颜明媚美人,笑起来时候,颊边应当有个小小酒窝,只是为了不引起自己注意力,才易容成那副模样。
他解下毯子,放在青年腿上,接过汤碗。
“你知道吗?”他说,“其实下毒也是一门学问。”
青年一愣:“……什么?”
易真抬眼,望着翻找医疗箱救生员:“有人是行家,抬手捋一捋头发,就能把粉尘大小毒弹进十几米之外酒杯里;有人则是菜鸟,药塞进手里了也不知道控制份量,效果还不如他往里面吐几口唾沫来厉害。”
“想必你对自己水平很有信心?所以才敢把这玩意加在汤里,然后端给我。”易真眼神没有动,始终看着前方,“有句话,我以前对别人说过,现在,我同样再对你说一遍。”
青年张着嘴,却没有吭声,他脸孔染成了可怖酱紫色,挨着毯子手指溃烂,冒出皮肉腐蚀白烟。
他尽力抬起血肉模糊手指,想要去抠自己喉咙,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唯有发出咯咯颤响。
“——如果你对我了解再多一点,你就会明白,和我保持什么样距离才算安全。”
“很遗憾,你了解不多。”
救生员终于翻到了医疗箱,他松了口气,转过身,对独自坐在长凳上易真笑道:“总算找到了!你处理一下伤口,在海里泡了那么久,别感染了。”
“好,”易真摩挲着那个光滑而陈旧医疗箱,没有笑,“谢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