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定了主意,皇后张嫣匆忙起了身,去把自己秘藏的那本赵高传取了出来。正看,冷不丁地有人从背后伸手来抢她手中的书,张后没有防备,竟被他抢了去。
谁呀?天启帝。到得坤宁宫外,见传讯太监扯起嗓子欲喊,忙摆了摆手制止了。进得宫内,见张嫣正专注地在看一本书,促狭心立起,悄悄绕至其身后,伸手来抢。
他经常这样,张后不用猜也知道是他,但见书被他抢了去,一个愣怔,还是忙跪了下来,嘴里说着“给皇上请安”,眼却在忐忑不安地看着他。
为啥呢?为禁止后宫干政,内宫后妃所读之书就是明太祖命儒臣编定的女戒,赵高传之类的史书非是宫中后妃所该读的。
天启帝却因为抢书成功甚为自得,笑道:“皇后怀有龙种,乃大明之功臣,快快请起。”说着,竟亲自过来将她扶起,而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去坐了,才抖了抖手中的书,也不去看,问道“这是啥书?”
张后蓦然记起他不识字,又见他一脸善意,暗自咬了咬牙,如实道:“赵高传,讲的是赵高祸乱秦朝的事儿,臣妾之前曾给皇上讲过的。”
她这话是什么意思,天启帝自是明白。她已不止一次地向他讲过,他感到好为难,这也是他久不来坤宁宫的一个重要原因。因此,他闻言呆了一会儿,自去坐了,就是不肯说话。
张后懂他的心思,起了身,顿了顿脚,过来扶着他的双肩,轻轻地捏着,幽幽地道:“忠言逆耳,皇上须得警惕哪,免得也误用赵高之类的人物,累得朝廷因此受祸害。”
他最喜欢张后为他捏肩,这感觉真的很好,正美美地享受着,不想她又开口说了话,不好再不说话,叹了口气,道:“奉圣夫人乃朕的乳母,对朕有哺乳之恩,在朕继位的问题上又坚定地支持朕,纵使她有啥过错,朕又怎么忍心惩罚她?
魏忠贤乃朕的信臣,朕须臾都离不得,难不成他们会是赵高?不会,绝不会,他不过一个太监。再说了,赵高把秦朝给祸害了,而如今的大明却是一片清明呢。”
张后急道:“一片清明?哼,朝政混乱不堪先不说,单是后宫就已经死了四个皇妃,两个皇子啊,难道皇上非要让他们祸乱得绝后才肯安心吗?”
说着,见天启帝脸上虽涌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,却仍不为所动,张后继续道“难道皇上也想幽闭臣妾吗?皇上果如是想,臣妾不怪你,就趁早吧,早一天比晚一天好,也省得臣妾终日里胆颤心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