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惊世骇俗之事,若是被外人知道,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哗然。
浴房里有水声,许久之后,施少连披衣而出,见甜酿已然倚着软枕,一头黑发披在枕上,面朝里侧闭眼睡去。
睡颜恬静,长睫浓密如墨。
银烛吹灭,只借着些微月光视物,将床帐落下。
他将她的黑发从枕上拾起,借了她半只枕,搂着她的腰,偎依在一处安睡。
甜酿的身体僵了僵,他轻轻拍了拍抚慰她:“睡。”
和客舟上不一样的,客舟飘在水面,船舱狭窄,睡榻亦是窄小,两人不得不相拥而眠,犹如在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、相依为命的两片绿叶。
如今睡床宽裕,屋子阔敞,外头有诸多眼睛嘴巴,无数的因果关系,枝枝蔓蔓缠绕。
但他也不愿意走开,只想挨着她,日日同食,夜夜共寝。
六月的夜,屋里尚且有些热意,她睡得离他越来越远,又习惯在夜里喝一点点水,醒了之后一时半会睡不着,因他睡在外侧,只得在暗夜忍着。
后来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,施少连摸着她后颈的薄汗,将茶盏递来,在她耳边道:“喝点水。”
这是黎明前,夜最暗之际,帐内有一点点朦朦胧胧的光亮,她尚看不清眼前,有冰凉的杯沿抵在她唇畔,是她一直用的那只甜白幽茶盏,杯子往上抬了抬,清甜的豆蔻水漫入舌尖。
甜酿饮了大半杯,杯中剩余小半盏被他饮尽,回首再见她,已静悄悄的躺下。
“让宝月每日入夜去厨房取几块冰块,搁在帐外纳凉吸暑。”
她不答话,施少连贴在她身后,低声唤她:“小酒...”帐内没有声响,他伏在她耳畔轻语:“有了小酒,就不会有别人了...过去那些,小酒就饶了我。”
她闭上眼,轻哂:“我也愿哥哥饶了我呢。”
“妹妹先饶我。”
他母亲自小教他学三纲五常,四维八德。一个琴娘念的书也许不多,但每日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仁义礼智信,温良恭俭让,要做谦谦君子,要做良善好人,不然街上的乞丐闲汉,衙门里的牢狱,菜市口的刑场都是下场。他听得多了,偏偏想作恶,他就是恶人,为何要改邪归正去行善。
一开始其实不是这样的,起初他看她也是冷漠,不知何时起他也惊异于自身的变化,慢慢待她不同,慢慢想要她的依赖和抚慰。
甜酿问他:“你以前说过,等有一日你厌了就放开我...到底要等多久?”
他嗓音几分沙哑: “放你去嫁人么?”
“女孩儿长大了,终归要嫁出去...小酒儿,别再想什么张圆、方玉了,你考虑考虑,嫁给我如何?”
她眨眨眼,极近处他的一双眼,其实是浅棕的瞳仁,不知怎的看起来会那样的黑和亮,又能在他眼里看见另一双眸,禁不住愣住。
“与其嫁个不知底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