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非他在信中与你有所征询?”
“是有所征询,却也不是高句丽一事,但此时回想,也不能说不是高句丽一事。”
“这倒是怪了。”卢植不由低声嗤笑,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。“到底怎么讲?”
“文琪在信中问我的乃是张俭张元杰的事情。”刘宽从容言道。“不少人都知道张元杰这些年流落塞外,却不晓得他正是受了公孙氏与安利号的庇护,在襄平闲居教书。”
“公孙氏与安利号势力遍布塞外,这个我倒是早有猜度。”卢植愈发摇头。“塞外孤悬,一家独大,怎么可能没牵扯!不过且不说这个,他问张俭何事?”
“他问我为何张俭昔日锋芒毕露,今日却又浑浑噩噩,万事沉默?”刘宽直言不讳。
“那文绕公又是怎么答的呢?”卢植不免追问道。
“我并未直接作答,而是与他说了范滂的事情。”刘宽一边说一边也是不免怅然。“当日张俭望门投止,被他牵连到破家灭门的人不计其数。而同为党人,范滂的行径却与张俭截然相反,下令逮捕他的诏书到了县中,他独自去投案,县令想扔下自己的印绶,助他逃跑,他却以不愿连累任何一人而情愿去死。”
“文绕公的意思是说,张俭当日年轻气盛,连累那么多人,如今多有自责之念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刘宽缓缓摇头道。“我想给文琪说的,乃是范滂被逮捕入洛处斩时交代给自己儿子的那两句话。”
卢植博闻强记,所以当即恍然若失。
“范滂拜别老母后对自己儿子交代道:‘我希望你以后作恶人,可是天底下却没有教儿子为恶的道理;我希望你以后行善,当一个道德君子,可是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,就是做道德君子的缘故,所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教你!’”话到此处,刘宽难得有些黯然。“于是,我在信中对文琪说,张元杰如今怕是和当日范滂差不多的,也是世道艰难,乾坤颠倒,所以不知道该教别人为善还是为恶,好在塞外所有人都跟他没关系,可以索性不说……”
“文绕公其实是想说,你其实也和范滂一样不知道该教他公孙文琪为善还是为恶吧?”卢植不由一声长叹。“为善没有好下场,为恶却不是老师该教的,所以你也只能在信中写一写别人的故事了!不过以文琪的聪慧,大概也是收到刘公你的教诲了……正如我今日也是承蒙教诲。”
话到此处,卢子干站起身来,走到堂中,然后恭恭敬敬的朝刘宽行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