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无数根油腥的头发,沙发上一堆汗臭的衣服,床边散落几只酸豆角味儿的袜子;拧成疙瘩的条纹床单,好些天没叠过的格子被子,泪湿又干的棉布枕套;窗缝传来轮胎碾压地面的沙沙声,厨房回响着水龙头漏水的滴答声,阳台上一阵阵秋风吹动衣撑子的叮咚声……黑夜的微光中,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。
她处在这个世界的物理中心,却发现自己跟世界相互隔离。她游离在漆黑的宇宙,每天不停地观察地球上发生了什么,看得眼睛僵硬却始终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画面。
累吗?似乎也不累,睡不着或是不想睡;不累吗?如果不累为什么一直缩在床上头脑昏沉,连翻身平躺的力气也没有。好像喝了烈酒神志恍惚,自我检测之后,数个官能异常清醒,她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或者轻鼾,能体会到自己左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在跳,能看见腹部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**处于不生不死的状况,像极了无尽冰冷又规律运动的宇宙。有时候她天真地幻想:当一个人处于某种超脱状态时,也许是出于一种生命需要,也许是出于一种机体必然。因为某种必然所致,**和意志必须执行这样的指令才能使自我得以保全。
所以,什么时候这种若明若昧、似梦似醒的状态会结束呢?身体会告诉她,大脑会告诉她。勿悲勿喜、勿焦勿躁是否是应对一切超然状态的妙法,她自问,无果。只清楚当这个问题存在的时候,人已天然地处在一种极端悲喜或极端焦躁的处境了。
她为何而焦躁、为何而悲喜呢?
眼睛干涩,嘴唇皲裂,脸颊微肿。她什么也不想做,只想躺在床上,从白天到晚上,从晚上再到白天。一定是有人给她的生命按了暂停键,很奇怪的体验,她竟舍不得恢复常态。世界上会有人像她一样迷恋痛苦或者寻求一种剖析痛苦的快乐吗?
既然极端快乐使人快乐,那么极端痛苦是否会带给人更大更持久的快乐?心脏笑了。超脱状态中的自己应该是没有判断能力的,因为超脱是一种脱离法律、文明、道德和世俗常识的潜意识状态。
四周可见的东西皆是静态的,包括自己的魂灵。有时候她渴望有什么声音能唤醒她,但那渴望迟迟没有实现。最后她发现能唤醒自己的唯有意志,可惜处在极端负面情绪时,意志在拧巴的床上、湿哒哒的枕上呼呼昏睡。
有时候竟忘了她还在呼吸,好像经常忘掉给手机充电一般。理智上她完全不想给手机充电,因为当手机电量用完的时候,也是她可以